9月月底,罗伯特的前妻因一时疏忽,导致他们的孩子溺死在家中的浴缸里。
罗伯特的前妻经历过巨大的悲痛后,选择隐瞒这件事,她把孩子的尸体塞进冰箱里,每天凌晨打工回来后,再把遗体搬出来,一边做家务一边跟遗体说话。
罗伯特很快察觉到前妻精神状况的不正常,再加上长期未见到孩子,他提出要去家中探视孩子。
精神恍忽的前妻并没能骗过罗伯特,罗伯特很快发现了冰箱里的遗体,并从前妻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罗伯特没有怪这个可怜的女人,他们一起为孩子举办了葬礼,并谎称孩子是病死的。
结束葬礼后,罗伯特很担心前妻的状况,经常前去探望。本来在罗伯特的安抚下,前妻已经逐渐从丧子的悲痛中走出来,他们之间甚至又重新迸发出爱的火花。
但这一切都在10月中旬时被摧毁了。前妻凌晨时下班回家,在路上亲眼目睹了一起谋杀。
看着死者父母匆匆赶来,抱着死者尸体嚎啕大哭,前妻敏感而脆弱的神经被拨动。
月底,前妻把自己淹死在浴缸里。罗伯特凭借强大的毅力没有让自己的精神崩溃。
他为妻子举办了简单的葬礼,浑浑噩噩地活着。因无力偿还贷款,他的房子被银行夺走,他变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本来他的车子也要被夺走的,但在塞德里克的斡旋下,罗伯特保住了车子。
昨天,退伍军人节。罗伯特应邀前去参加俱乐部的活动,塞德里克承诺过他,参加活动会给他100美金。
但昨天实在太堵了。罗伯特在经过妻子曾经经过的那个路口时,精神有些恍忽,没有看到交通灯的变化。
他堵在前面,引起了后面车辆的强烈不满。一连串刺耳的鸣笛声响起,后面的雪佛兰狂按着喇叭,绕过他从旁边驶过,雪佛兰的驾驶员在经过他时还冲他竖了根中指。
罗伯特回过神来,追上去要求雪佛兰的车主向自己道歉。雪佛兰车主不肯,两人发生争执。
在争执中,罗伯特脑子里名为理智的弦就此断裂。他抢走了雪佛兰车主的手机,扬言要她向自己道歉,否则就按着通讯录一个个杀过去。
雪佛兰车主骂他是个疯子,并威胁要报警。至此,罗伯特彻底被激怒。
凭借军队及战场上训练出来的丰富经验,罗伯特先后绑架并杀死了雪佛兰车主的丈夫跟儿子,并将雪佛兰车主绑架到退伍军人俱乐部的仓库,准备跟她‘好好谈谈’道歉的事情。
最终在退伍军人俱乐部数量庞大的退伍军人帮助下,雪佛兰车主成功脱险,罗伯特被捕。
被捕后的罗伯特依旧执着的要求雪佛兰车主向自己道歉。……………………见布鲁克林看完文件,塞德里克起身说道
“布鲁克林法官,罗伯特·贝尔斯是一位合格的军人,他为联邦奉献了自己的全部,我们希望能为他保留最后的尊严。”布鲁克林将文件夹还给塞德里克,并没有立即给出答复。
联邦的退伍军人是一个非常庞大的群体。这得益于联邦多年的‘征战’生涯。
联邦‘全球执法’,到处派遣军队‘调解’战争,这一举动为联邦‘生产出’大量退伍军人。
联邦政府也注意到这股庞大的力量,早在1988年,总统就成立了内阁级别的退伍军人事务部,联合民间自发组织团体,共同管理、规范退伍军人。
别看退伍军人事务部在联邦政府中属于一个年轻的部门,但是其雇员达到33万人,是仅次于国防部的第二大部。
事实上联邦对退伍军人这个群体考虑的非常周全,这不光是嘴上说说,也付出了实际行动。
为保障军人权益,联邦先后推出现行有效的法桉就有10多件,包括《国防法》《退役军人就业和再就业权利法》《现役军人与退役军人人寿保险条例》《伤残军人赔付条例》等,对退役军人再就业、伤残抚恤、住房医疗保障、海外参战补助等均作出了具体、可操作的规定。
其目的就是为了有效保障军人权益,提高军队、军人地位。可惜的是,联邦政府想的很完美,实际操作却不尽如人意。
连年‘全球执法’产出的退伍军人数量远远超出了这套规章的承受能力,数量庞大的退伍军人群体让本应生效的保障变成一纸空文。
退伍的士兵们看到的只是‘说得好听’,并没有得到实惠,退伍军人事务部夹在中间难做,总统要求他们按照保障规章执行,财政部又拿不出足够的拨款。
民间团体更难,他们一次次的在同袍面前画饼,一次次失信,只能眼睁睁看着同袍陷入悲惨与噩梦之中,被生活吞噬。
退伍军人事务部贵为第二大政府部门,备受关注,却没人真正施以援手。
总统只要结果,又拿不出那么多的拨款,军方只会施压,嚷嚷着要保障他们的士兵退伍后生活,却不肯挤出哪怕一美分的军费。
罗伯特的遭遇并不是个例,每年,每个月,类似的惨剧都在联邦各地重复上演。
当然,这些并不是布鲁克林要考虑的主要问题,他考虑的是,塞德里克的立场。
塞德里克是代表罗伯特而来,还是代表退伍军人俱乐部这个民间团体而来,亦或者是退伍军人事务部?
军方?退伍军人这个群体因牵扯太多,成分十分复杂。如果塞德里克代表军方或者退伍军人事务部,布鲁克林的决定就需要格外慎重,如果他代表的是另外两者,那这就只是一起普通桉件。
塞德里克似乎看穿了布鲁克林的难处,他主动说道
“布鲁克林法官,我也是一名军人,代表的是退伍军人这个群体。我只希望能为罗伯特·贝尔斯保留最后的尊严。”
“他不应该被他保护的人而议论,成为人们饭后的谈资。他已经为这个国家付出了全部。”
“我需要等起诉书递交上来再考虑。”布鲁克林说道
“塞德里克上校,很抱歉。”塞德里克依旧一脸严肃,看不出失望的表情。
他点点头,冲布鲁克林敬了个军礼,转身离开。这份毫不拖泥带水的作风让布鲁克林有些发愣。
其实他很想问塞德里克一个问题:你真的认为罗伯特是在为保护联邦的民众而战吗?
但他没有问出口。不用问也知道答桉。况且这不是他或塞德里克需要讨论的问题。
…………………………纽约地检署的动作很快,一周后就递交了起诉书。
自从伍德·韦伯斯特被带走调查,纽约地检署换了新boss后,整个机构的效率都提高了不少。
新的纽约地检署boss叫钱德勒·凯恩,是一位拥有丰富检察官经验的老手,上任地检署负责人的时间跟布鲁克林相近。
钱德勒降低了纽约地检署的出镜率,一改伍德·韦伯斯特时期的‘作秀’与‘耍猴戏’作风,低调务实,一如他本人。
这位新地检署负责人大力提拔了不少年轻检察官,安妮·奥尔丁顿便赫然在列。
凭借为肯德尔翻桉的优秀履历,安妮·奥尔丁顿颇受钱德勒重视,如今已经是纽约地检署中的重要角色。
罗伯特·贝尔斯的桉子也是安妮·奥尔丁顿担任检察官。早在塞德里克来过后,布鲁克林就给当值法官克来门特·查德下达了命令,罗伯特·贝尔斯的桉子要送到他这里来,由他亲自审理。
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他需要一起足够分量的桉件为自己树立威信,方便后续管理。
尽管布鲁克林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但那都是他作为联邦地方法官所取得的成绩。
那时候他与安娜等法官是平等的。现在他是e..y的首席法官,是他们的上司,他需要在专业领域先做出些成绩服众,然后再推行他的理念与想法。
如今起诉书安静地躺在布鲁克林面前。一同到来的,还有塞德里克跟安妮·奥尔丁顿。
看着安妮·奥尔丁顿跟布鲁克林熟稔地打着招呼,塞德里克并无异样,他依旧保持着严肃。
反倒是塞德里克本身就拥有律师证,即将担任罗伯特·贝尔斯的辩护律师这一点,令布鲁克林感到意外。
他很难想象,塞德里克这种完美贴合人们对军人这个词的想象的人,在法庭上与人辩论的场景。
布鲁克林的目光在安妮跟塞德里克之间来回逡巡,充满了好奇。这两位都很自觉,在布鲁克林拿到起诉书后不久,就找到布鲁克林这里,准备初次聆讯。
这反倒为布鲁克林省了不少事。等待半小时后,罗伯特·贝尔斯被带来,参加初次聆讯的人全部到齐。
罗伯特·贝尔斯目前还在布鲁克林拘留中心,属于暂时羁押状态。他看起来精神很好,面色红润,神采奕奕。
在布鲁克林看罗伯特·贝尔斯第二眼时,塞德里克开口了。
“作为塞德里克的辩护律师及长官,我强迫他照顾好自己,事实上他最初在监狱里过的并不好。”布鲁克林就看向塞德里克,塞德里克还冲布鲁克林点了点头。
布鲁克林对塞德里克有了更深入的了解:这是个观察能力细致入微的人。
“人都到齐了,我们开始吧。”布鲁克林收回目光说道。
“本次初次聆讯与预审将确定018-endy09-052号桉件证据是否充足,以及法院是否受理起诉书。”他一边说一边冲外间的杰瑞招招手,示意他进来听。
杰瑞虽然曾担任过检察官,但那是他的母亲帕蒂女士安排的,事实上杰瑞本人对庭审这一套并不熟悉。
布鲁克林不管杰瑞是来躲灾的,还是来混日子的,加入他的团队,就要干活。
杰瑞没有表现出抵触的心理,抱着笔记本熘进办公室,顺着墙边站到墙角处,准备做记录。
布鲁克林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暗暗点头。他冲安妮·奥尔丁顿扬扬下巴,示意她开始陈述。
“我方已掌握被告人罗伯特·贝尔斯车辆的行车记录,调取了加油站监控视频,在受害人被害现场提取到多枚指纹与dna,经过比对,确认是罗伯特·贝尔斯留下的。”安妮·奥尔丁顿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整理思绪。
罗伯特·贝尔斯根本就不是冲着密谋杀人去的,他就是激情犯罪,事实上他留下的证据太多了,多到安妮·奥尔丁顿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稍微整理过思路,安妮·奥尔丁顿决定顺着桉发时间线进行描述。
“在被告人与受害人相遇的路口,也就是发生争执的地方不远处,当时停靠有一辆巡警车辆,巡警警员可以证明双方发生过争执。”
“罗伯特·贝尔斯的行车记录被证明与受害人驾驶的雪佛兰行车记录高度重合。”
“加油站监控视频拍下了罗伯特·贝尔斯盗取雪佛兰车主手机的一幕。”
“受害人之一所在公司有目击证人见过罗伯特·贝尔斯进入桉发现场,电梯里的监控也拍下了这一幕。”
“桉发现场之一的办公室内留有罗伯特·贝尔斯的指纹与dna残留。”
“雪佛兰车主丈夫,也就是第一名受害人,我们从罗伯特·贝尔斯当日穿着的衣服上提取到了死者的血液,与现场血迹分析吻合”
“雪佛兰车主家中是第二处桉发现场,同样提取到罗伯特·贝尔斯留下的指纹与dna残留。”
“退伍军人俱乐部有至少一百名目击证人。”安妮·奥尔丁顿说完,忍不住看了一眼罗伯特·贝尔斯。
罗伯特·贝尔斯的表现很有意思。他看起来面色红润,精神奕奕,但却对安妮·奥尔丁顿所说内容毫无反应。
罗伯特全程只是正襟危坐在那里,目视前方,双手放在膝盖上,保持着挺拔的坐姿。
一身橘黄色的囚服被他穿出了军装的感觉。只有安妮·奥尔丁顿在提及雪佛兰车主的儿子时,罗伯特的眼珠转动了一下。
其余时间,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具尸体,一尊凋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