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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求和?

  

  “你跟母亲的关系怎么样?”律师问道。布鲁克林扯了扯嘴角,面上保持着法官该有的严肃。

  实际上内心腹诽不已:这是什么鬼问题?按照起诉书所说,贝内特跟他的母亲那简直是势同水火。

  想要通过‘母亲一直帮儿子支付账单’来证明母子关系和谐,进而推翻贝内特的杀人动机,这想的有点儿太简单了吧?

  布鲁克林不动声色地听着,手指在

  “→”键上有节奏地点击,继续玩儿弄着光标。贝内特还完好的那只手有些无处安放,他忐忑地用手指扣着桌角,一会儿抬头看一眼律师,又赶在与律师发生眼神交流前低下头。

  反复数次,这让他看起来有些心虚。律师立刻意识到这个问题,他不等贝内特回答就更换了问题。

  “你跟母亲一起生活了多久?”

  “二十…二十三年。”

  “后来呢?工作以后就搬出来自己住了吗?”

  “嗯,是的。”

  “房租与各种账单是由你自己支付的吗?”

  “一部分。”

  “哪部分?”贝内特又沉默了。律师也跟着沉默了。片刻后,律师向布鲁克林申请展示贝内特23岁搬出来住后的账单付款记录。

  在得到允许后,律师松了口气,转身从包里拿出厚厚的一本。

  “我调阅了我的当事人23岁以后的账单支付情况。”律师走向陪审席,一边翻着账单记录向陪审团展示,一边解说

  “我当事人所租住的房屋每周需要支付350美金。”

  “水费、电费、燃气费与通讯服务费、电视节目等各项每周需要支付107美金。”

  “视频、交通、医疗、娱乐每周需要支付440美金。”

  “保险需要支付230美金。”

  “其他支出需要100美金左右。”

  “计算下来我当事人每周需要支付账单总金额为1130美金。”律师翻开新的一页

  “这是我当事人在工作期间平均每周周的收入,在350到450之间。”

  “这中间差了将近两倍的差距。”

  “我当事人的收入显然不足以维持他的日常开销,如果只有他一个人支付账单,他已经破产了。”

  “但我当事人维持这样的生活过了好几年,显然,他没有破产。”

  “经过调查我发现,我当事人的账单支付来源,来自于两个不同的账户。一个是我当事人自己的账户,另一个就是我当事人的母亲的账户。”

  “前面我们提请过一位我当事人母亲的邻居作为证人,他提到过,她几乎每月都会去探望贝内特。”

  “尽管他们经常吵架,她经常对贝内特说一些打击人的话,但她是爱着贝内特的。”

  “他们母子二人的关系并不像检方所述那样僵硬,我当事人曾从他第一份薪水中拿出一半给母亲买了一双手套。”

  “没错,就是她死亡时戴的那双。”

  “大多数人都会用第一份薪水满足自己的愿望,比如看一场电影,买早就眼馋的乐高玩具,购置一台电脑,或者去酒吧,请朋友一起庆祝。”

  “但我当事人贝内特先生并没有这样做,他把第一份薪水用来给自己的母亲购买了一双手套。”

  “当然,检方大可以拿出他们经常吵架来证明,他们母子的关系并不好。但我想问一下,哪个男孩儿没有叛逆的时候呢?”

  “哪个年轻人没有跟父母争吵的十分激烈,甚至离家出走过呢?”

  “他们只是不善于表达,无法说出心中对彼此的爱意,他们是爱着对方的。”

  “如果我的当事人不爱他的母亲,他为什么要用第一个月的薪水买一双手套送给她?”

  “如果母亲不爱儿子,为什么要坚持每月帮他支付账单?”

  “他们只是不会表达爱意,不是无法感受到爱意,我当事人又有什么理由杀死自己的母亲?”律师并没有打算结束,他停顿下来,将手里的账单放回去,借此机会整理一下思路,然后又走回来,继续说道

  “如果贝内特先生与他的母亲之间毫无亲情可言。”他似乎是打算把质证环节当做总结陈述,直接把提请的证人丢在一旁,一个人说了起来。

  不过布鲁克林对此并不觉得奇怪。就贝内特那躲闪支吾的表现,这些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除了让陪审团怀疑之外,毫无作用。

  “贝内特先生又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母亲,杀死为自己支付账单,可以确保自己生活无忧的人?”

  “为了继承遗产吗?”

  “继承遗产是需要支付一大笔遗产税的。另外,贝内特先生并不清楚母亲是否立有遗嘱,又是如何处理的遗产,他甚至不知道遗产的具体数量。”

  “用确定的稳定的现在,去赌不确定的未来,这可不像正常人能想出来的。”

  “无论贝内特先生与他的母亲有没有感情,他都没理由杀死自己的母亲。”律师最后总结道。

  安妮佩服地向律师行注目礼,目送他回到被告席,这才起身准备发言。

  她是真的很佩服对方的顽强。换做是她,遇上贝内特这样的当事人,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法官阁下,我申请将证人列为敌意证人。”安妮站在贝内特面前,不断打量着贝内特,并没有立即开口。

  直到把贝内特看得坐立不安,这才突然开口申请。

  “他本身就是被告当事人,会对我提出的问题怀有很大的抵触心理。”安妮·奥尔丁顿接着给出原因。

  “反对!”好不容易凭一己之力完成发言的律师,屁股还没做热乎,就又站了起来。

  布鲁克林抬头看向他,等着他给出反对的理由。

  “额……”律师看着站在一起的安妮跟贝内特,一下卡壳了。安妮·奥尔丁顿给出的理由很充分,他该用什么理由反对?

  “证人长期受到排挤,性格怯懦,被列为敌意证人很可能会因为身份转变而无法提供有效的证词。”律师急中生智。

  “性格怯懦可不是理由。”布鲁克林不紧不慢地说道

  “证人已经进行过宣誓。”他转过头面向贝内特,问道

  “你不会说假话吧?”贝内特本就被安妮的目光折磨得坐立难安,现在又面对着布鲁克林的目光,更不安了。

  “是……是的。”他答道。

  “看来已经有结果了。”布鲁克林转移目光,冲律师说道。律师张了张嘴,不甘地坐下。

  ………………………………贝内特桉的审理很无聊,节奏很快。在完整的证据链条之下,任凭律师用出浑身解数,依旧没能扭转败局。

  仅仅一个下午的时间,虽然庭审还没结束,但从陪审团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们已经有所决断。

  后面的都是为确保程序的完整性而必要的垃圾时间了。下午四点半,布鲁克林宣布休庭,律师拦住准备带走贝内特的警察,找上了安妮,又提起了认罪协议。

  平心而论,贝内特的律师是布鲁克林见过的少有的负责任的律师了。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他还没有放弃,还在为贝内特争取。

  可惜,安妮·奥尔丁顿并不为所动。再次交涉失败,律师站在原地,目送法庭里的人逐渐走光,他身边站着茫然不知所措的贝内特。

  律师偏头看了一眼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的贝内特,狠狠地甩了甩手。

  “我再想想其他办法。”律师压下心中的烦躁,缓声说道

  “你先跟他们回去,记得,再发生意外情况,一定要叫看守,给我打电话。叫律师是你的权利,任何人都无权禁止。”

  “嗯。”贝内特重重地点头,感激地说道

  “谢谢你,谢谢你一直帮我,只有你一直相信我,我……”说着说着,贝内特眼眶又红了。

  “快走吧。”律师叹了口气,轻轻推了推贝内特。……………………

  “你有什么打算?”内庭,布鲁克林问安妮。安妮是特意来向布鲁克林道歉的,替她的父亲马克·米来。

  道歉后,布鲁克林问起了她的打算。安妮将自己发现雷古勒斯吸食大m的事情说了,询问布鲁克林的意见。

  布鲁克林轻轻敲击着桌面,说道

  “这不是个好机会,安妮。”

  “我的建议是,拿着你的检测结果去找他,达成和解。”大m在联邦并不属于d品,法官吸食大m既不违法也不犯罪,况且安妮的证据来源还不正规,光凭一份检测报告,根本无法彻底搞定雷古勒斯。

  之前布鲁克林建议她将情况汇报给州最高法院,申请由最高法院下达禁令,进行完整的搜证。

  但这其中有个问题。最高院下达禁令需要时间,这期间古斯塔夫很可能收到消息,提前准备,让安妮什么都搜不到。

  安妮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并没有这么做。在布鲁克林看来,除非安妮能确保古斯塔夫没有时间反应,否则她手中的这份检测报告最大化的使用方式,就是跟雷古勒斯提出和解。

  “没有其他办法吗?”安妮·奥尔丁顿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有。”布鲁克林摇着头说道

  “有很多,但不是我们能做到的。”

  “也许五年前,或者更久之前,拿到这份检测报告,可以彻底把雷古勒斯法官钉死,结束他的法官生涯,送他进监狱。但现在不行了。”安妮·奥尔丁顿认同地点点头。

  她是检察官,完全听得懂布鲁克林这番话的意思。五年前,大m在联邦还是d品,吸食大m是要被判刑的。

  但现在不行了,现在大m已经快要被踢出d品行列。只要拿着随便什么医生开的处方单,有一个随便想出来的正当理由,就能得到合法的大m。

  持有这玩意儿根本不属于违法行为!尽管联邦还没有宣布大m合法化,但已经陆陆续续有多个州开始进行试验,国会上也有议员提出将大m合法化的提案,目前正在考虑之中。

  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大m合法化是迟早的事。一旦等纽约州宣布大m合法化,或联邦宣布大m合法化,安妮·奥尔丁顿手里的检测报告就真的成了废纸。

  当然,布鲁克林提议和解的最重要原因就在于,安妮除了一份检测报告外,什么都没有。

  如果现在安妮手中拿着雷古勒斯购买大m的交易记录,卖家的供词与出售记录,雷古勒斯浸泡咖啡豆的录像……,布鲁克林二话不说,立即召开新闻发布会,旗帜鲜明地支持安妮。

  “就这么放过他?”安妮问道。布鲁克林没有说话。事实就是如此。如果没有其他破绽,单凭吸食大m,根本制裁不了雷古勒斯。

  不能一次性彻底搞定,那就不如罢手言和。安妮有些烦躁地扯了扯发梢,毫无形象地坐在布鲁克林对面的椅子上。

  自从上周安妮喝醉被布鲁克林送去酒店,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发生了一点儿微妙的变化。

  见面时会有些尴尬,真相处下来,却又不会感觉尴尬,反而有些放松。

  比如现在安妮的举止,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被布鲁克林看见的。

  “除非你能证明雷古勒斯跟那个律师——”

  “鲍比·辛格。”安妮提示道。

  “对,鲍比·辛格。”布鲁克林说道

  “除非你能证明他们之间存在不正当的利害关系。要切实的证据,否则你只能去向他求和。”安妮眼前一亮,她调整着坐姿,将一条腿弯曲,压在下面,另一条腿自然垂下,细细思索起来。

  布鲁克林没有打扰他,而是低着头在仿佛会自动无限复制的文件上签字,偶尔抬头欣赏一下眼前的美景。

  “第一次谈话,他提到过账本。”安妮·奥尔丁顿没有察觉到布鲁克林欣赏的目光,有些兴奋地说道。

  “账本?”布鲁克林将最后一本签完,递给过来收拾的奈莉,接过第二摞,翻开文件,抬头看向安妮。

  “对。账本。”

  “他问我有没有在鲍比·辛格家里发现账本。”安妮兴奋地说道。

  “听起来他们之间的合作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亲密。”布鲁克林推测道

  “但你确实没有发现账本,是吗?”安妮兴奋的劲头一滞,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那这需要你自己来判断了。”布鲁克林耸耸肩

  “抓紧时间用这份检测报告和解,或者寻找那本账本。”

  “但我你得考虑到也许那本账本根本不存在,或者即便存在也无法找到。”

  “或者直接找到雷古勒斯吸食大m的铁证。”谈到这儿,有关雷古勒斯的话题基本已经可以结束了,布鲁克林签完第一本,闲聊一样问道

  “对了,马克·米来还在纽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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