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统领,休息了吗?”
正入神时,熟悉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王戎的思路,夜已静谧,这娘们跑过来干啥?
“咯吱!”门被打开,王戎作势就要起来,却被伤口牵扯痛吟一声差点摔在地上。
“小心!”来人鬼使神差的上前扶了一把,但转瞬觉得不对劲,脸颊一阵绯红后放开了手,道:“王统领有伤在身不必拘礼。”
“让夫人见笑了……”来人自是萧夫人,王戎总感觉这娘们今天怪怪的,像变了个人一样,不知道是不是白天被鳄鱼吓傻了。
萧夫人看着王戎,心底忽然有种别样感觉,但很快被她压下,道:“今日多谢王统领舍身救我。”
“保护夫人是王某份内之事,只怪我本领低微,让夫人受惊了。”
“要不是你奋不顾身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之前我那样对你,你还能如此衷心……”
“夫人别这么说,之前的事都是形势所迫,我完全没有怪罪夫人,这么多年跟着夫人少爷,你们对我不薄,王戎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会,气氛甚为尴尬,最后萧夫人留了些草药离开,王戎却是后背早已湿透,这么聊天实在太心累,主要他猜不透萧夫人到底想干啥,总觉笑里藏刀。
王戎啊王戎,实在不懂少妇心。
正准备休息时,又有一人走了进来,人还没到,一股强大的气场就让王戎肌肉紧缩,不自觉做出了防御姿态。
“别紧张,是我。”
“长河大人……”王戎定睛一看,来人不正是长河,这家伙在常山郡可是神秘无比,鲜会露面,怎么找到他这来了?
“伤势如何了?”
“没什么大事,休息几天就好了。”
“你跟在蔷妹身边多久了?”
王戎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愣了愣恍然道:“七八年了,自从进少爷出生后我就跟着夫人了。”
“七八年……她这些年过得好吗?”
“夫人她……”王戎欲言又止,怎么回答赵云早就教他了,只是没料到进展这么顺利,本来是计划自己重伤救萧夫人,以此博取长河好感,然后再慢慢靠近,再说接下来要说的话,没想到长河自己找来了,还主动问了他想说的。
见王戎迟疑,长河目光微凝,道:“但说无妨,这里是萧家。”
“夫人她……”王戎面露悲色,眼中有些许朦胧,道:“她过得很好,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太过孤独。”
“孤独?”长河听到这个词心中一惊,这些年,孤独何不是常伴他左右。
“是啊,就是孤独,进少爷好武,没时间陪她。我常见夫人夜深之时独自仰望星空,也常见她在细雨中用手指接着雨水。”
“高远呢?”
“郡守大人公务繁忙……”
“狗屁的公务繁忙!”长河忽然的气势外放,掀起了一阵气浪,凌冽的杀气让王戎打了个哆嗦。
“长河大人还请冷静。”
长河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下来,“跟我说说吧,这么多年她都是怎么过的。”
“等闲不知深闺怨,只当金屋藏美娇。倘若时节重复来,宁守落日赏余晖。”
“什么!”听到这首诗,长河心神猛地颤动,一把抓住王戎,差点给他骨头捏碎,瞪着眼睛问:“你再念一遍!”
“长河大人,你先松手……”
“你刚念的诗从哪听来的?”
“这是我无意间听夫人吟诵的,只觉很贴合她的情况,所以刚才长河大人问夫人这些年是怎么过的时,我就忽然想起了这首诗。”
“倘若时节重复来,宁守落日赏余晖……”长河怔怔,眼中有泪涌动,当即转身就要离开,落日余晖,那是当年他所有剑招中她最喜欢的一式。
“长河大人且慢,还有后半阙!”
本来心中做了个决定的长河又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王戎。
“过往已矣心早衰,纵然重来又如何。当年一眼见远山,便知永困远山中。”
实话讲,这几句王戎一点都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但长河懂啊,别人可是有故事的人,一下子便听出萧夫人的决绝之意,虽然心有不甘,但既然选择了远山,便宁愿一辈子困在山中.
远山自然指的是高远。
长河走了,走的很沉重,王戎适可而止没再多说,怕给这个痴情汉激怒砍了自己。
这一夜,长河一直站在萧夫人窗前,很多次都想要推门进去问个清楚,但每次都忍了下来,直到天际泛白,他拖着萧瑟的身体走出了萧家,走向了郡守府。
“高远,滚出来!”
常山郡的清晨,被一声浑厚高亢而又充满恨意的声音吵醒,很多人揉了揉惺忪的眸子,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不然怎么可能有人敢让郡守滚出来?
“高远,滚出来受死!”
又是一声叫嚣,声传方圆十里。这次大家伙都听清了,也确定的确有人要找死。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原则,不一会原本静悄悄的街道就热闹了起来。
“是谁这么胆肥,敢在郡守府外这么喊?”
“是不是梦游了?”
“有可能,梦里好事多,乞丐当皇帝,敢骂两句郡守倒也不稀奇。”
“梦游个锤子哦,是长河大人!”
“什么?长河大人也梦游?”
“你的脑回路真让孤捉急!”
“快去看看!”
郡守府前,长河身背长剑,着一身灰色长袍随风猎猎,他站在那,好像一堵墙,堵住了郡守府的大门,背影与郡守府一样的伟岸。
“何人造次!”郡守府大门打开,出来的并不是高远,而是郡守府的大统领赵范,浓眉大眼,凶神恶煞,常年穿着皮背心,在常山郡名气非常之大,一出场人群即便离得很远都不自觉后退了几步。
长河自然不会被他吓到,平静道:“让高远出来,我要跟他上生死台!!”
“什么,长河大人要挑战郡守?”
“生死台,常山郡多少年没有人上过生死台了!”
“果然,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横刀夺爱之痛,哪个男儿能忍,更何况是长河大人这样的强者!”
“当初他们两也很般配啊,郎才女貌的,可惜了,一山不容二虎,好女难事二夫,虽然长河大人够优秀了,但郡守大人无疑更加惊艳!”
“长河大人这一口气憋了八年了!”
“也不知今日孰能胜出,要是他真的赢了郡守大人,还能接回曾经那个女子吗?”
“接回去是可以,但已经不是曾经那个了。”
“唉……”
郡守府前,赵范下了马,拖着一柄九环大刀走向了长河,道:“郡守大人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挑战的,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赵范此人极为凶很好斗,早就想跟长河较量一番,现在有了机会当然不会放过。
“走吧长河大人,跟我去生死台!”
“你不配,不想死就滚远点!”
“找死!”堂堂赵大统领,何曾受过如此侮辱,有心想斗,哪里不能分生死,赵范手起刀出,直接开干。
长河面无表情,身体微微侧移便躲开了声势浩大的一击,赵范显然不会就此放过,刀刃一转急速逼来,长河将身后长剑甩到侧边,大刀与剑鞘发生清脆碰撞,本是随意一击,赵范却是被震退数步。
“有点意思!”赵范啐了口唾沫,开启了认真模式,见他双手握住刀柄,大刀颤动之中闪出刺眼光芒,一刀风浪起,寒意刺人魂,这一招“大刀无敌”是赵范自创的刀法,虽然名字有些土,但威力却是不小,曾经他这一刀砍死了一头一阶妖兽赤眼豹。
长河之剑依旧没有出鞘,大刀落下,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在最后一刻把剑鞘举了起来,也不见有太大动作,只是手掌微微用了用力,剑柄端部就顶住了大刀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