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
这次不仅仅是书房内众人笑出了声,就连刚刚推门而入的白面书生箫运也爽朗的大笑出声。
“先生来了。快请坐。“李牧之回头看了一眼脸色愈发苍白的箫运,示意安阳上去扶住先生。
安阳看到来人,也是一脸欣喜,快步来到书房门口,在另一侧搀扶着箫运,来到兽角冰鉴旁的软椅上坐下。
“你先退下吧。”安阳朝着另一侧的年轻貌美的丫鬟淡淡吩咐道。
“好的,郡主。”
待箫运斜靠在软椅上,丫鬟朝着众人欠身一礼,十分恭敬的退出书房。
看着书房的门再次合上,安阳迫不及待的问道,“箫叔叔,怎么样?到底是谁要害我?”
安阳没有其他几人的顾及,只要是在王府,有他父王撑腰,她谁也不惧。
对上安阳郡主那直勾勾的目光,箫运右手握拳,放在唇边轻轻咳嗽数下,直至双颊出现一抹病态的红晕,这才缓过一丝气力。
安阳郡主急忙拿起一盏参茶,双手捧到箫运面前,担心道,“先生先喝杯参茶,润润嗓子。”
喝了几口参茶,箫运放下手中的青瓷茶盏,声音中还带一些嘶哑,缓缓开口道,“郡主一定要知道幕后之人?”
安阳郡主秀美蹙在一起,脸上神情也多了一份凝重。
听到此话,她心中已经猜出大半,眸光看向一侧的南安王李牧之,苦笑一声,“父王是不是不想我知道?”
李牧之神色古怪,佯装怒色道,“怎么会?这件事情涉及到了你的性命,父王怎么可能会包庇他人?”
“不过,你箫叔叔这样问,自然是有他的深意。你不妨听听他的意见。”李牧之看向白面书生箫运,老脸一横,“先生有话就直说,不要总是藏着掖着。难不成我还保护不了我的安阳了?”
他朝着安阳郡主眨了眨眼睛,“你说是不是,父王最宠爱你了。”
说起宠爱,整个南安王府都知道,安阳小郡主是王爷的掌上明珠。
王爷对小郡主可谓是宠爱有加,但凡谁敢伤害郡主,都活不过当天。
在王府中,从没有隔夜之事。
但昨夜,安阳小郡主在长乐坊附近居然被王府豢养的死士刺杀,她手底下的十多名护卫死伤惨重。
而行刺安阳郡主的那批死士,他们活过了昨夜,这已经很说明问题的严重了。
安阳小郡主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笑得很灿烂,“我听箫叔叔的,箫叔叔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箫运又喝了一口参茶,目光柔和的看向面前的小丫头,出身干瘪的手掌,在她额头的秀发上轻轻揉了揉,“好。那些死士已经杀了,这件事情就先这样吧。以后出府去玩,王爷会给你多派一些暗卫。”
箫运的话虽然很轻,但其中暗含的意思,就算安阳还是一个小姑娘,但生在南安王府这个大染缸里岂会听不明白。
“好,我听箫叔叔的。”
安阳小郡主双手握住箫运干瘪的手掌,缓缓起身,俯身看着面前脸色一直如此苍白的文弱书生,眼角挤出两行清泪,泣声道,“箫叔叔要照顾好你自己的身体,安阳会懂事的。”
“我先回去休息了,就先不打扰父王和几位叔叔了。”
安阳缓缓松开双手,朝着众人微微欠身一礼,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走得很决然,肩头时不时还颤抖一下,应该是哭的很伤心。
再次听到书房的门合上,南安王李牧之才长长的轻叹一口气,大骂道,“李歆这蠢货!”
“不是他。”
箫运伸手从冰鉴上拿下一小盘荔枝,一口一个,吃得十分享受。
“不是他?”
青须道人吕浩承和毒蛊君侯张巨白都露出一抹诧异之色。
很快,又听到李牧之愠怒的声音,“他依旧是个蠢货!居然会被一个妇人利用!”
“这也怪不了四夫人,那位毕竟是他的儿子。自小就被王爷派了出去,如今却生死不知。四夫人不敢怪罪王爷,岂会不痛恨许家?”
“世子手下那些人,也不过是想忠于主子,结果多做了事。差点酿出祸事,这件事,说来也是我没有调教好属下。”箫运轻咳一声,吐出一颗荔枝核,眸光微微眯成一条缝。
“不过,那小子一眼就可以认出那批死士的根脚,却是不简单。难道阴阳邪宗说的那件事情是真的?”
张巨白紧了紧身上古朴破旧的蛊袍,看向躺在软椅上的箫运,浓眉微皱,“我倒是好奇,为何小郡主忽然对那小子如此上心?他们才见了两面吧?”
“是呀,此事却是蹊跷!”李牧之此时也反应过来,自己女儿就算是情窦初开,也不至于如此痴迷一个少年。
此时,书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就传来王府管家的声音。“王爷,王爷。钓鱼台的穆云良进城了。”
“进城就进城,又什么好大惊小怪!”
正在为自己女儿担忧的李牧之,朝着书房外冷呵一声。对管家这个时候打扰到自己十分不满,若是平时,他也不会如此动怒。
可自己女儿刚被自己女人派自己儿子的人差点害死,而这一切竟然是因为一个少年。
书房外沉默片刻,又传来管家焦虑的声音,“王爷,那穆云良直接去了许家。”
“许家?”
“玄武街的许家?”
“许凡?”
书房内三人,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李牧之目光幽幽,脸上神色变化不定,方才在安阳小郡主面前慈爱的神情已然荡然无存,只留下统兵藩王的冷酷和威严。
“那小子真是大修士?许家封禁的秘密被那小子得去了?”
李牧之猛然拍了一下座椅扶手,眸光深处不知闪过何种狠厉之色,嘴里低声喃喃道,“穆云良下手可真够快。”
“王爷,此时急不得。我们派入许府的密探也没有打探出消息。如今广陵府许家已经成为一片废墟,派修士前去就更加容易,但还是一无所获。”
“许家那处封禁之地,到底是什么,一直都是阴阳学宫中的一个谣传而已。阴阳邪宗也不过是在典籍中找到了一些线索。”
“若不是因为许家封禁之地,那小子怎么可能成为大修士?若不是大修士,穆云良那厮怎么可能会轻易涉足金陵城?”
“五大世家大族虽然和朝廷相安无事,甚至还答应朝廷来牵制本王。谁又能猜出那五个老家伙心中所想是什么呢?如今,穆云良进入金陵城,无非是想找一个帮手。”
“本王,他信不过。就想看看那小子到底是不是大修士。”
箫运轻咳一声,丢下手中最后一颗荔枝,“安阳小郡主与许凡有两面之缘,一次是在鸡鸣驿官驿,一次是在傅家府邸外。第二次也算是救下了许凡,不如...”
不等箫运继续说下去,李牧之果断摆手拒绝,“本王怎么可能拿自己女儿去做交换。”
“要不,我亲自去一趟?”青须道人看两人争执不下,果断插嘴道,同时还提了提手中的青峰长剑,一抹寒光从剑鞘中闪现出来。
张巨白嘴角一抽搐,“还是让我的小玩意去试试,你若是去了,目标太明显了。”
“此事不急,本王还是去警告一下某些人,省得他们坏了我们的大事。”
李牧之一甩袖袍,起身离开,身上还散发出一抹怒意,对府中出现这次袭杀之事,着实很恼火。
......
穆云良进城,直接去了玄武街许家。
这一则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金陵城各大家族府邸,就连总督府、巡抚衙门、金陵府衙都收到了这个消息。
一些小世家、商贾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藏于金陵城中那些老家伙却是嗅觉异常敏锐。
而刚走出傅家府邸外的四位管家看到玄武街上数十名青纹鱼袋同时皱起了眉头,众人之前才商议要发动四大世家在官场的人脉关系,让许家付出代价。
这才过去半日,他们商议的事情就无疾而终了。
“傅三爷,这事。我们还得再商议商议,老夫得立刻回府禀告我们家主。”
汪平袖袍下的右手紧紧攥成拳头,谋划的利益眼看就要泡汤,心中十分焦急。
他不等和其他人打招呼,急匆匆冲上马车,命人赶快驾车回府。
陆家、文家、李家的管事也是急匆匆离开。
穆云良进城之后,没去其他地方,而是直接去了玄武街的许家,这件事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们不清楚,但他们几人谋划要许家付出代价的事情,却要搁置了。
这就意味着,五大世家大族送给总督府的钱粮,得他们自己出,没有人会帮他们填补这个窟窿。
同一条街道上,许家府邸正门前。
许凡领着许家一众人,亲自将穆云良送上马车。
看着钓鱼台的车驾和人马缓缓消失在玄武街的石牌坊外,许吉、许祥、许文树、许玉晖和许家一众下人总算是可以呼出一口气。
“凡哥,你说穆大人真的不会怪罪?”
“不会。吉阿爷,你可不要忘了,我如今可是修士。”
许凡轻轻揉了揉许吉的肩膀,带着众人回府,迈过门槛时,大声笑道。“以后,在这金陵城,没有人敢欺负我们许家了。”
许凡的笑声很大,说话的声音也不小。
外面的众人不知道,穆云良和许凡谈了些什么,但随在马车旁边的几位银纹鱼袋却很清楚,他们都是亲身经历。
“义父,那小子太狂妄了!”穆星辰一脸气愤,重重的冷哼一声。“居然敢拒绝义父的邀请。”
“你要是有一天可以拥有大修士的实力,你也可以如此狂妄!”穆云良轻叹一声,活动了一下仍旧发麻的手掌。
品竹轩内,他起身亲自扶许吉坐下的时候,和许凡暗自对拼了一掌。
两人只是轻轻触碰了一下,看着掌心发麻的位置,还有一抹淡淡的气机在乱窜,穆云良心中更是心绪翻滚,犹如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