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蛉身上沾着的绿汁会噬化血肉,千万当心!沈统领,接着!”
月谌衣把自己的火把扔给了沈似真,见状,邱款款赶紧将自己手里的火把递给他,月谌衣刚要开口问她自己怎么办,邱款款就已握住了他的手,同他共用一只火把。
尸蛉数量众多,眼看着两只火把将被数以万计的尸蛉扑灭,邱款款心生一计。
她夺过沈似真背上的长弓,拿火把点燃弓弦,以明火为箭,再以掌中内力拉动弓弦,那火团瞬时朝沈似真射掷而去。
小小火团因受了内力的一击,在碰到沈似真的一瞬间,似天女散花般的,即刻分散开来,将沈似真全身包拢。
刹那,沈似真全身都散着一层浅浅的火光,一时间灼得尸蛉无法近身。
邱款款趁机一脚将沈似真踢进石门内,随即以沈似真为肉盾,再拉着月谌衣一同入内,沈似真身上的火团也在与尸蛉的摩擦中熄灭。
三人平稳落地后——
沈似真:?
邱款款略觉尴尬地别过脸去:“看我做什么?月师兄一个伤号,难不成要本小姐以身涉险?”
沈似真将视线落到她手里被烧断了弦的长弓上:“赔。”
“我说沈统领,生死关头咱们就不要那么小气吧啦了吧。”邱款款无语,只浅浅的扫视了一番,却被眼前这场景惊得说不出话来,连手里的断弦长弓也拿不稳了。
此处是一个极大的地宫,三人将眼睛眯成一条缝,都未能将整个地宫看清楚。
在这整个通明的地宫里,宫壁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东西,腐臭便是从这些东西里散出来的。
这东西已呈黑青色,上面扒满了尸蛉,因烛火自燃惊扰了尸蛉,以致尸蛉源源不断的朝门外冲出去,却还有些尸蛉仍恋恋不舍的扒附在上面。
依着那东西的形状,依稀可辨出那是一双双半膝人脚,满墙宫壁挂满了已经腐烂的人脚!
宫壁上冻上了一层厚实的冰块,才能将这些人脚固封在宫壁上,看来霍禅恩没少往这儿运冰块,只是这满宫壁的寒冰都已开始淌出水了。
由此看来,是因为宫壁上冰块的融化,使得断足腐烂,所以才会滋殖出数量如此庞大的尸蛉。
月沈二人跟着邱款款缓缓移至一处宫壁前,掩住口鼻,拿火把燎开尸蛉,细察这些半膝人脚,凭腐骨绿汁可断定,这些人脚起码有十年以上的尸龄,只是因为一直被封存在冰里,才能保存至今,如今冰一化,这些腐尸断脚便以眨眼之势腐烂。
然而这些绝不能从她的嘴里说出来,于是她看向月谌衣:“月师兄,你可看出些什么了?”
月谌衣细细查看了一番后,肃而启唇:“从骨形可看出,这是一双不过二八之龄的少女足,且不止这些,”他转过身子,视线停落在各处,“还有那些,也全都是女足,只是年龄都各不相同,而从这断骨处可看出,这些女足起码被封冻了十年以上,才会一经冰化,就腐烂得这么快。”
邱款款接腔道:“早就听闻天医阁阁老喜好女足,却不曾想竟已到了如此癫狂的地步,这里的女足少说也有千百双,这事儿若是让外人传扬出去,天医阁的下场,比之当年的苍冥里,必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她这番话自然是说给沈似真听的。
沈似真是常年手上都沾着血的,纵是看不出十年的尸龄,也看得出这些尸骨绝非近日所为,如此庞大的地宫,如此惊人的残肢数量,邱款款说的没错,若这事外传,天医阁必毁!
此话一出,邱款款便察觉出了身边人渐涨的杀气,月谌衣伤口上的布条已被血浸湿,眼看着就快结冰了,邱款款心道不好,可眼下却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独善其身。
有了!
“怎么?沈统领还不动手,难道我是那个外人不成?”
二人齐齐皱眉,邱款款这话头所指过于明显。
“难道不是?”沈似真当然知道这个二小姐打的什么主意。
“喂!你这话可就过分了,就算我再怎么讨厌霍乞嗣,可也轮不着你一介家臣来过河拆桥吧?如今你我两家联姻一事已传遍了江南,天医阁和九疑天宗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此事若揭,我天宗也会受到不小的牵连,沈统领真当我是个不分轻重的小丫头吗?”话毕,她想给月谌衣递过去一个凶戾的眼神,以示自己阴晴不定,翻脸比翻书还快,可就在和他眼神相接的刹那——
月谌衣微微发愣,她为什么总能做到一边口吐着娇狠,一边又流露出那样婉意绵绵的眼神。
月谌衣自知以眼下这情形,是决绝敌不过这二人的:“二小姐既然自认是天医阁的人...又为何舍身相救?”他喉间默念心诀,掌中悄然聚起了两只虫蛊。
“月师兄,你可知道外头那些人都是怎么说我的?”为了给月谌衣拖延出召蛊的时间,她神色嬉皮,慢慢悠悠走到沈似真身侧,抓住沈似真蠢蠢欲动的手,“恣意乖张喜怒无常,我做事从来不遵循常理,若非要问个原由,大约...是我那时心情不错,突生怜悯罢了!”
话音刚落,邱款款便率先出掌,作势一击,沈似真紧随其后,哪知邱款款虚晃一枪,故意错偏了些方位,给了月谌衣召出蛊群的空档。
一瞬间,沈邱二人被群蛊环绕,月谌衣则不负邱款款所望,趁机逃出了那扇石门。
群蛊消散,沈似真刚从群蛊包围中脱身,便被邱款款砸过来的火把打中了一侧眼角——
“区区一介家臣,胆敢以下犯上!”
沈似真抬起手背拭过眼角,看到手背上的血迹后,冷呵道:“如二小姐所言,沈某身为家臣,自当为主分忧,此事干系体大,沈某当然不能让天医阁以外的人活着离开这儿!”
“愚忠!”邱款款怒极,“你可知这里有多少双断足?又可知霍憎残害了多少无辜少女?你眼里除了唯命是从,还能有点公道是非吗?”
沈似真明白她的意思,可沈氏长弓门只有护卫之责,却无择主之权,他既为家臣,便只要护好天医阁就行了。
“沈家世代护卫天医阁,在他身世尚未落定之前,不过是个闯阁的刺客,沈某自当替主除之!”
说完,沈似真骤然出手,直袭邱款款眉心穴,他手中无弓,只能同她肉搏,原以为她一个小姑娘没那么能耐,却胜在身娇体巧,招招将他拦截。
沈似真招招败退,被邱款款压于身下,以肘锁喉。
“沈似真,我说过,在我面前,你什么也不是。”
“九疑天宗向来光明磊落,能教养出二小姐这等阴险之辈,也是难能可贵。”方才邱款款抓住他胳膊时,就已将一根毒针刺进了他的皮肉,他接着说来,“只是二小姐为救那魔教少主如此煞费苦心,也不知他能否领会到这份恩情。”
“方才未能领会,险些辜负了二小姐的良苦用心,可现在,却是实实在在的领会到了。”
是月谌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