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崇文此时脸上带着歉意,毕竟是叶老的安排,那他就只能照着做,叶老不发话他也不好解释什么。
叶老看出了陈平的困惑,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随即露出笑容道:“今日我前来书院,主要就是为了你。”
“为了我?”
“自然,我也不爱说那些糊弄人的话,就一句话,你小子可愿意做我的关门弟子?”
叶老也没做铺垫,开口直接询问,陈平是否愿意当他的弟子。
旁边的叶崇文在叶老说话的时候,就已经露出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但怕叶老发现,他赶紧扮作兴奋的模样拍了拍陈平的肩膀。
“兄弟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赶紧拜师吧!”
陈平没有说话,相比起叶崇文的激动,他的反应更显平淡。
“学生能否先问一句,为何是我?我何德何能可以做您的关门弟子。”
“那当然是为了算学啊,这般天赋可得为我算学一科增添不少颜色!”
只能说不愧是叶老,这个答回答,也就还真是独具叶老风范。
叶老两鬓斑白,有时走路还有些步履蹒跚,可就是这样一个老者,在说到算学时的眼眸却如还在上学的孩童般炙热。
就在陈平稍加思索的功夫,叶老却觉得是自己说得过于简单,生怕陈平不同意,又接着补充道,“你且放宽心,日后若是你想要参加科举考试,作为你的老师,我自然会为你做担保人,若是不够,我自当竭尽全力寻友人相助。”
这一番话正中陈平所想,自从知晓参与考试需至少五个担保人时,他就头疼不已,如今还能有意外之喜,陈平当然想要答应。
忽然他又想到什么,答应的话又咽了回去,反倒有些忐忑地询问叶老,“多谢叶老厚爱,不过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叶老能够给我些时间,我好回家同家中长辈说上一声。”
这种大事可不是他一个人能够说的算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叶老得了陈平的这个回答,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看来这个关门弟子是八九不离十没跑了,如今只不过是再多等些时日,这又有何难?
好在书院每个月都有几日休息。
为了这事,陈平在休息的前一个晚上就收拾好行囊,第二天一大早就回家去了。
到了家中,陈平便将此事如实告知陈多海夫妇,对于能够在华庭书院讲学的先生看上陈平,愿意收为关门弟子一事,他们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拒绝呢。
一想到以后孩子能够有人带着踏上科举之路,他们就兴奋得睡不着觉,愣是讨论了一整晚关于拜师礼的事情。
这可不同于入学书院的拜师礼,毕竟关门弟子指老师所收的最后一名弟子,此后则收山不再收直传弟子了,而由徒弟去收徒孙——再传弟子。一般来说关门弟子是老师最钟爱的弟子,因此在众弟子中地位特殊。
同时这意味着陈平能够少有走许多弯路,等到休息几日返回学院之时,父母还不忘叮嘱陈平要好好学习,万不可辜负了老师的期许。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就等着拜师礼举行。
这消息,除了父母还有叶崇文,陈平也没对外同人讲过。可叶老就不一样了,得了个好学生,他恨不得告知天下,尤其是那个想和他抢学生的李启之。
“你!你这下手也太快了!”
李阳被叶老以喝酒为由带到了酒楼,没想到这酒才刚端上来,他就遭到叶老的炫耀,字里行间,没有一个字不是在告诉李阳,你,晚了一步。
就瞧不得这人炫耀学生的模样,李阳假装不在意,直言陈平现在就是他的学生,还得每日听他讲学,这点叶老是赶不上了。
就算陈平是叶老的弟子,可他李阳的课,这小子可是一节都跑不掉,至于叶老?还是等书院放了假再说吧。
叶老哪能服气,直言他也是有到书院讲学的!
“就那一月能有几回的讲学?”
叶老:“......”
这数量上,他还确实比不过李启之这个老匹夫。
这怎能甘心,叶老一咬牙,“我也能多到华庭书院讲学。”
“你也就口头说说,文阳书院你不去了?还是江夏书院你不去了?”作为叶老多年的老友,李阳对于叶老的行程可是一清二楚,拆台自然也是轻松。
“你简直不可理喻!”
叶老恶狠狠地瞪着李阳,最后只能闷了口酒,独自生气。这么些年,他就是没能说过李启之几回。
见自己逗狠了,李阳赶紧为叶老夹菜,“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亲弟子不是?别人抢不走的,您老放心。”
叶老冷哼一声,随即夹起碗里的菜,仿佛是把菜当做李阳一般,咬碎咽下。
他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等李阳插科打诨,转移了话题,他就已经能热情喊着一声又一声的启之。
等到了拜师的当天,陈平意外的发现叶崇文也在现场,不仅如此,他还是从叶老家中走出来的,陈平这才明白过来他们的关系。
“不是不想同你说,除了我爷爷有交代以外,我对你也实在好奇。”叶崇文连忙解释,“最开始还有想同你一较高下的想法,可这算术,哎,你是知道我的。”
因叶老总在家中说起考试时陈平的表现,叶崇文在家中可是听得耳朵都要生茧,再加上总被做比较,他心里也是不服,还特地要求和陈平住在一块。
可真相处在一块,陈平往日对学习的刻苦他可都看在眼里,这想法也就转变了不少。
之后没同陈平说道他的身份,一是觉得这与他们二人的关系并不重要,二嘛,也是他给忘了。
身为算学大家叶老叶文昌的孙子,叶崇文却喜爱做文章,人各有所长,这话属实没错。
一番非常讲究的拜师礼完成,陈平正式成为叶老的关门弟子,除了不时会收到一些人的议论,陈平在书院的生活也算得上自在。
眼瞅着就要过年,天气越发寒冷,往日恨不得缩在屋内的学子,今日却稀奇地聚到了外面。
陈平看着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块,眼睛却都看向前厅的众人,他随手抓着一个人问道:“这是怎么了?”
“你没听说吗?新来了一个学生,听说人家还是从京里来的。”
“也不知是为了什么?怎么就来我们这个地方。”
“好像是州试没过,就被家里下放到了这边。”
“真的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