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穿着一身常服,正是之前处理陈多海事件的县衙都头赵瑾。
“我刚在茶楼里就瞅着你眼熟,可是那日南溪村的小孩?”
“正是,小子陈平,我父亲的事情还得多谢赵都头的明察秋毫。”陈平连忙作揖。
赵都头乃武夫,可不在意这些虚礼。
他眼下最感兴趣的还是在茶楼时陈平的分析,再结合上次案件,越发觉得这孩童不一般。
举止有礼,谈吐文雅,思维敏捷,观察细致,不像一个几岁孩童该有的。
陈平跟赵瑾说了没两句,两股沉重的力道便压在他的肩上。
刚挤出人群的叶崇文和何青选在身后,喘着粗气道,“你,你也溜太快了。”
叶崇文这一抬头,才发现面前的赵瑾,连忙端正姿态之余,还不忘轻轻踹了何青选一脚。
陈平向赵瑾介绍,自己如今在华庭书院读书,这二人是他的同窗好友。
“你这小娃娃着实厉害,华庭书院都进得去,还好那日马锐没把你带走。”
赵瑾口中的马锐正是那日验尸的仵作,当时还想将陈平收为徒弟。
陈平只是笑笑没接话,叶崇文却被这话吓了一跳。
他急忙抓住陈平的手臂,“带走?带去哪里?”
赵瑾被他的这一反应逗趣,忍不住说道:“马锐是县衙仵作,你说这仵作还能做甚?”
也如赵瑾猜测的那样,叶崇文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陈平,“验尸?验尸!你居然碰过尸体?”
叶崇文浑身一僵惊呼出声,接着飞快的抽回搭在陈平肩膀上的手,一脸痛苦的神色。
“完了完了!你的手居然碰过尸体,我昨晚还吃过你亲手递的吃食!”
陈平和赵瑾都没忍住,笑出声来。
而何青选实在看不下去,一巴掌抽向叶崇文的后脑勺,“不要犯傻,赵都头什么时候说陈平碰过尸体了?”
“没……没有吗?”叶崇文眼巴巴看着陈平。
“我又不是仵作,验什么尸体?”
“那就好,那就好。”
怕叶崇文继续犯蠢,陈平忙转移了话题:“赵都头,今日怎会到青松镇来吃茶了?”
赵瑾回道,“今日与王县令一同前来,准备去拜访你们书院的叶老,商谈要事。”
陈平三人这才注意到,身后不远处停了一辆马车,旁边还有几名着常服的汉子。
“原来是去拜访老师,那小子就不打扰都头正事了。”
“好,知你们今日月休,好好玩去吧。”
众人话别,分头离去。
......
永顺县下辖七个镇,唯青松镇最为出名,聚集人口众多。
原因还是在于,这里有一所远近闻名的书院--华庭书院。
王举人致辞后就回到老家,举全力创办了这所书院,多年来出过不少文人,所以周边求学的学子都向往来这里。
王举人还有个身份,他是永顺县王县令的亲哥哥。
王县令到任就职也有七八年,心忧县内各镇的道路崎岖,老早就有了修路的想法,可碍于银钱有限。
这些年他花了不少功夫,总算是从朝廷申请下来一笔银钱,不过按照原先的法子怕是远远不够,毕竟修缮道路涉及事项众多,耗费不小。
听闻叶老被请来常驻华庭书院,他认定叶老就是希望。
叶老精通算术,文章更是特立独行,虽未曾谋面但倾慕已久,如今遇到难题自然想要前去请教一二,若是能从中得了启发,便可造福百姓,何乐而不为。
为表重视,王县令更是亲自书写拜帖派人递上,今日便是二人约定的日子。
“刚才那几名小子可是都头家族中的?”
王县令撩开轿帘,好奇的问道。
赵瑾躬身摇头,“下官哪儿有这等福分的亲戚。他们都是华庭书院的学子,之前有个案件碰巧认识的。”
王县令点头,“原来如此,这可都是咱们县的宝贝啊。”
“县令,特别是与下官说话的小子,名叫陈平,相当聪慧且遇事沉稳。”
“能得你这大老粗如此高的评价,本县还真对这孩子有些好奇。”
赵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还得您来考较一番才能作数,此次去书院如遇上,我把那小子带过来给您瞧瞧。”
王县令叹了口气回道,“你小子,行了,赶紧去书院吧,莫让叶老久等,办正事要紧。我现在是恨不得把这钱,一文掰成四五瓣来花。”
赵瑾劝慰道,“相信叶老定有办法的。”
说完挥手示意马车前行。
......
华庭书院前坪。
刚走下马车的王县令,一眼就看见站在路边不知等了多久的大哥。
“大哥,你自个儿的腿脚,你又不是不清楚?出来迎我是做甚?”
王举人臭着张脸,堵在他身前,说话更是毫不客气:“我乐意,你多久不归家了,心里可清楚?”
自知理亏的王县令连忙赔笑:“县衙里事务繁多,我这也是没办法。”
“你莫诓我,这能省不出一顿饭的工夫?”
王举人根本不信这个托词,“今儿,我就是来讨个说法。”
对这个大哥,王县令是真没了法子,立马端正态度保证今晚就回去,这才让王举人勉强同意给他让开了路。
“快走快走,我可不敢耽误县太爷的大事。”
说着便吩咐李峰给王县令带路,自己头也不回,气势汹汹地离开了。
见王举人离去,躲在一旁的赵瑾这才从一旁走了过来。
“许久不见,您大哥的气势依旧是不减当年啊。”
王举人火爆的脾气,想当年那可是鼎鼎有名,这些年已经算收敛不少了。
若要放在前些年书院刚建立的时候,那力排众议掀桌的场景,至今都让他心有余悸,以至于他明明早见到了王举人,却不敢出现在书院门口。
害怕被殃及池鱼。
王县令哪能不知道赵瑾的心思,气不过抬腿就朝着赵瑾踹去。
“知道不提醒我?”
难道我就不怕吗。
赵瑾往旁躲了躲王县令的一脚,开始耍赖皮,“您总是逃不掉的呀。就算是提醒了,难不成您还能掉头走掉?”
一旁等待的李峰趁着二人谈话的空隙,轻咳了一声,“我为两位大人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