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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十七章:小孩真难懂啊!

  

  卫淑一看到楚云歌,立刻起身,有些不安地领着弟弟妹妹行礼:“殿下,阿秧乱说话,请您责罚!”

  楚云歌轻叹一声:“无妨,起来吧。”

  其实卫秧也不算大嘴巴。

  卫秧只是忍不住和卫英这个萝卜头说了楚云歌可能是个神仙。

  然而三四岁的小娃娃,行为很难控制的啊!当卫秧意识到为什么身边的叔伯婶娘都在明里暗里问他关于种子的事情,并在他回答之后留下意味深长的背影时……

  住在桓亭县郡守府附近的百姓已经全都知道了。

  面对十四五岁的双胞胎姐弟和三岁小孩,楚云歌身为成年人的内核不允许她严肃对待。

  而看在卫淑卫秧眼里,便是殿下的宽宏大量。

  他们不知道什么是神佛,却能从楚云歌对待平民的态度中感受到不同于以前的郡守和县南边的世家豪富的尊重。

  姐弟两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他们噗通一声,跪倒在楚云歌面前:“多谢殿下!”

  说完,一溜烟跑了。

  楚云歌:“……啊?”

  不到十五岁,脸部线条还带着稚嫩的少年深沉地摇头:“现在的小孩真难懂啊!”

  给出水车的图纸之后,桓亭县的木匠铺很快陷入“还能这样?”“竟然是这样??”的技术宅狂欢中,以至于偌大的水车,在陈家兄弟和桓亭县本地木匠的努力下,居然在三天之内完工了。

  值得一提的是楚云歌的模型在匠人之间形成了新的风潮。

  于是当桑延年将因春耕而被楚云歌放置的王府建造徭役重新启用时,最不情愿的就是匠人们。

  “唉我还没研究透殿下的‘模型’到底要按照什么样的规律拆解呢!”

  “可不是,不过今年的徭役早些做完也好。”

  “总比大冬天地征发徭役好。”

  锦朝百姓十七以上六十以下的男子,每年都要服役一个月,因此征发徭役对百姓来说很平常。

  桓亭县百姓议论纷纷,一些从县外的村落赶来的村民也嘀嘀咕咕。

  “上回来建府,我们村差点饿死三个……唉。”

  “就是啊……这么重的活,还要给蛮越那边交粮……唉……”

  这样说着的时候,路过的农人忽然一巴掌拍在村民肩上:“别乱说,以后不会了!让殿下听到多不敬啊!”

  陈大郎一行肌肉健硕的大汉缓缓走过来,爽朗道:“牛阿伯,殿下不会在意这些的。”

  村民们莫名其妙,你们怕不是被当官的忽悠了吧?这么殷勤?

  陈大郎几人见状没有多说,乐呵呵跟着郡守府的小吏前往王府。

  占地三百多亩的王府,定死了规格,内府也拨了足够的钱财。若不是楚云歌封王、离开长安太过利索,拖个一两个月再来王府应该已经完工。

  民夫们用圆木和绳索,推动偌大的石块。穿梭在大的过分的宫殿群中,滴落的汗水变得无比渺小。

  习惯了徭役,他们的表情麻木。

  直到阳光正胜的时候,一声响亮的金属敲击声打破了这份麻木。

  有人在不远处中气十足地大声呼喊:“殿下有令!所有人午时休息两刻钟,领饭食一份!”

  伴随着声音传来的,还有阵阵黄谷高粱稀粥的香气。

  “哗!”

  碎石滚木间发出片片哗然,民夫不敢置信地相互确认着,脚步犹疑。

  就在这时,他们身边刮过一阵风,一群大汉欢呼着狂奔向王府边缘的空地。

  那里正摆放着十来个散发香气的木桶。

  犹豫的民夫随着这阵风,控制不住地跟着走起来,越走越快,最后奔跑起来。

  “真的吗?!是真的吗?!”

  “真的是真的吗?!”

  他们患得患失地跟着那群大汉跑到木桶前,又一次停住脚步。

  陈大郎几个和那小吏搭话:“焦谒者,真的不用给钱吗?怎好让殿下破费!”

  焦信一脸郁闷:“你都喝进嘴里了还问?”

  他是不赞同殿下这个决定的,奈何虽然他是管钱的,也阻止不了殿下。

  连桑公都阻止不了,何况是他呢?

  见陈大郎几个嘿嘿憨笑,焦信忍不住笑骂道:“一群憨子!也就是殿下心软,你可得好好帮殿下做活!”

  陈大郎还在嘿嘿笑,陈二郎一巴掌把大哥拍到一边,认真回答:“那是必然!”

  从周围村落来的民夫见有人喝了第一口粥,也再忍不住了,纷纷挤上前去。

  焦信不插科打诨了,让侍卫军上前拦住一拥而上的民夫:“排队!殿下吩咐了,要排队,不排队没得吃啊!别挤,每个人都有的!”

  喊了四五遍,又让侍卫军走动着喊了几遍,那些民夫才消停下来排起队,一个个叽叽喳喳热火朝天。

  焦信抽了抽嘴角,再三叮嘱侍卫军不能让人重复领粥或者抢别人的饭食,转身回郡守府。

  在长安的时候,他只需要管理殿下收到的赏赐,这会管理一郡事务,才知道什么是花钱如流水。

  特指他们家殿下。

  雇佣农人种田,允出去的租金居然是每亩十石!

  花钱打造了农具赶春耕、正在打造什么水车滑轮组、还要花钱给征发的徭役放粥……

  他又想起抵达苍梧郡时殿下那句“穷了点,没啥大问题”……

  焦信一阵头昏目眩:这图的什么啊?

  同一时间,桑延年也皱着眉头问楚云歌:“殿下图的是什么?”

  一身深青色直裾的少年郎正眉头紧锁地观察一块黄色植物,闻言担忧抬眼:“桑公可是操劳过度?某承诺,不让属民沦落至饿死,此乃践行承诺。”

  被·操劳过度·桑延年:“……臣以为、臣以为殿下会放缓速度。”

  天知道当初郡守听到楚云歌还有一个月到,而桓亭县的滚刀肉百姓又懒,等终于开始建府时是怎样的鞭子加大棒地催进度。

  还因此死了好几个民夫。都是家里穷,吃不到东西又累,生生累死的。

  桑延年没想到淮南王不止给了休息时间,还放了午食——这年头平民哪有吃午食的啊!

  简单来说,就是这位锦朝第一财政大臣的抠门DNA动了。

  楚云歌不在意道:“只是些稀粥。吃饱了才有力气为我建府。”

  杂粮稀粥确实不值什么钱,但足够让常年被两头剥削粮食的民夫们惊喜。

  从不敢置信到习惯了午时有一顿加餐也不过是短短十天。

  王府处的民夫热火朝天地干活,也少了麻木,偶尔还会讨论一下午食的稀粥会不会放盐,省下半碗粥还能带回家给妻儿。

  而往年缴纳赋税和给蛮越部族的粮食后只能吃些野菜度日的百姓,也可以到郡守府“打申请”以便宜的价格买粮食。

  此时已是暮春三月,春汛频发,源源不断的水通过新支起的水车流向广阔的田野。

  而桓亭县,也迎来了一群衣衫褴褛的难民。

  “山神发怒,淹了整个村啊!我的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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