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布尔当然有把握了。阑3号证人是魅魔宴庆公司的员工,那位邀请奥维斯加入魅魔的好朋友。
其他补充证据则是名单、员工表等一系列魅魔公司的证物。而杰森·布尔在察觉雷蒙德·纽曼临时反水后,也一直对其他证人抱有警惕心,昨晚他特意又跟3号证人通过电话,确认了3号证人的情况。
他很确认,3号证人并没有像雷蒙德·纽曼那样,被人‘策反’。3号证人很快被带上来。
这是个打扮时髦的女孩儿,与魅魔这个公司的名字很搭。布鲁克林在引导宣誓时,她甚至大胆地冲布鲁克林抛了个媚眼,咀嚼的口香糖吹出个小泡泡,然后啪的一声咬破。
但布鲁克林却微微皱起了眉头。阑这当然不是因为对方冲自己抛媚眼的缘故,而是他从女孩儿咀嚼口香糖的频率上察觉到她十分紧张。
她在接受引导宣誓时,布鲁克林拿着圣经上前时曾下意识地往后退。她很抗拒与布鲁克林接触,但却冲布鲁克林抛媚眼。
整个宣誓的过程,甚至从她被带进来,她的双手一直插在兜里,即使是宣誓需要手按住圣经时,她也保持着左手插兜的习惯。
一直把左手插在裤袋里,顶着大腿,这往往是紧张的表现。这样一来,她抛媚眼的动作也就很好理解了。
她并不是看上了布鲁克林,而是紧张之下下意识的习惯动作,用于缓解压力。
阑布鲁克林不知道这位女士的压力来自何处,但有的证人走进法庭就会感到紧张,甚至紧张到说不出话,然后呕吐,这都是有的。
女士宣誓完毕,布鲁克林冲特朗科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提问题了。
特朗科来到女士——资料上介绍她叫泰勒·达米尔——特朗科来到泰勒·达米尔面前,泰勒有些古怪地扭动身体,低着头,打了厚重的眼影的眼睛飞速地瞟了特朗科一眼,然后迅速收回,低着头一边快速地咀嚼口香糖,一边把玩着手指。
布鲁克林注意到泰勒·达米尔的紧张,这种紧张已经超越了普通人初次进入法庭或初次见到法官时的正常紧张情绪的程度,令布鲁克林不得不警惕。
他抬头看了一眼原告席。胜券在握的杰森·布尔收回了看向被告席的目光,尽在掌握的姿态也收了起来,他正皱着眉,盯着泰勒·达米尔,一脸的探究。
布鲁克林咳嗽了一声,赶在特朗科开口之前,突然说道
“证人泰勒·达米尔,走进我的法庭之前,你是在吸d吗?”阑布鲁克林不同寻常的赶在律师前开口提问,令特朗科愣了愣。
泰勒·达米尔低着头,咀嚼的速度更快了。
“证人在上庭之前做过d品检测吗?”布鲁克林问了一声,随后冲鲍勃问道
“她的尿检结果是什么?”鲍勃翻了翻资料,冲布鲁克林摇了摇头
“她没有做过d品检测。”
“那就现在去做。”布鲁克林皱着眉,指着彼得道
“你,带着她去做尿检,做完后拿着检测结果一起回来。”阑彼得抿了抿唇,很想说‘no’,但他不敢,于是他只能乖乖照办,来到证人席前,翻着白眼粗声粗气地道
“走吧。”泰勒·达米尔茫然地抬起头,口中咀嚼的速度简直快赶上赛车发动机了,她先是看向布鲁克林,随后将目光转向前方,在被告席上稍作停顿,接着在旁听席里来回逡巡。
“法官阁下。”被告律师起身。
“法律并没有对证人的尿检结果进行规定。为了节省时间,我们可以接受证人在吸食d品的状态下所提供的证词。”布鲁克林哼了一声,脸色有些难看地道
“这是我的规定,可以吗,律师阁下?”
“我不管你们能不能接受证人吸食d品,也不管你们对d品的看法是什么,哪怕以后吸食、收买d品合法化了,在我的法庭上,尿检呈阳性的证人依旧不能出庭作证。”阑
“我宁愿相信魔鬼,也不会相信一个瘾君子的证词。”直接将泰勒·达米尔弄下场,布鲁克林稍作解释后对特朗科说道
“你可以先就你所提请的补充证据进行说明。”特朗科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
他下意识回望杰森·布尔,但此时的杰森·布尔还沉浸在布鲁克林突然赶走他们的证人这一反常行为中。
他也看出了泰勒·达米尔的紧张,那不是正常的见到大人物或大场面的紧张反应,尤其泰勒·达米尔在被带走前的目光。
她先是看向布鲁克林,这说明在她心目中,法庭内最有权威性的是布鲁克林,紧随其后她就看向了旁听席……在她心目中排在第二可以信任的是旁听席上的某个人。
杰森回头看了一眼,他们身后乌压压一片全是人。但他猜测,泰勒·达米尔在看的,是彭斯·诺顿。
阑今天彭斯·诺顿比昨天来得早,因此占据了一个好地方。他的位置正在被告身后的第一排。
现在杰森·布尔在思考的是,彭斯·诺顿是怎样买通他的证人的。他昨天还跟泰勒·达米尔通过电话,确认她没问题,从他通电话到上庭只有不到十三个小时的时间。
也就是说,彭斯·诺顿在十三个小时之内,开出了令泰勒·达米尔满意的价码。
特朗科看着杰森·布尔神游天外,默默收回目光。他拿起一个账本,来到陪审席前。
“这是一本魅魔宴庆公司的员工记录。”阑他翻了几页,停下来,指着上面的名字给陪审员们看
“奥维斯·贝拉斯克斯·德席尔瓦,这是受害人在魅魔宴庆公司的登记名。她将自己的中间名跟姓氏调换了位置。”
“这是她第一次加入魅魔宴庆公司后接到工作。”说着,特朗科放下手中的账本,又打开另一本翻了翻,找到对应页念道
“公园大街137号生日派对,规模,20-35人,中档。”
“魅魔宴庆公司提供派对、宴会承办服务,奥维斯的第一份工作是为一个20-35人规模的中档生日派对布置场地跟提供服务。”随后特朗科又从两个本子中找到几段有奥维斯参与的活动,确认奥维斯虽然断断续续地,但却一直留在魅魔,并没有离开。
“4月25日。”念到这儿,特朗科停顿了一下。他将登记员工的那个账本翻过来向陪审员们展示。
阑
“我不知道这一天发生了什么,让魅魔宴庆公司恐惧到死掉了这一整页。”特朗科手中的账本是按照日期记录的每天出工的员工,但4月25日这一天却是空白的。
“我们再来看看另一份账本。”特朗科拿起另一个账本打开,找到4月25日。
“这里记录着一个地址跟一个电话号码,我想这个地址跟电话号码被告一定很熟悉。”他展示着上面的记录,赫然便是被告举办派对的公寓跟被告的电话。
“之前的每一次活动预付金收据都有签名,很奇怪,这一天的所有收据签名处恰好被人撕掉了。”阑特朗科展示着魅魔公司的‘杰作’,整个4月25日及以后,所有收据签名全部被撕掉。
“但我们已经知道,这一天被告雇佣魅魔宴庆公司举行派对,这次出工的人包括奥维斯跟泰勒·达米尔。”
“法官阁下。”杰森·布尔突然出声打断特朗科的陈述。正常来讲,贸然打断己方律师陈述,是很致命的事情,这会让好不容易沉浸在律师讲述的情境中的陪审团被带出来。
但这次打断却并不会造成这种后果,因为特朗科的讲述根本毫无感染力。
他的讲述就像是在做一道数学题,干干巴巴地套着公式,计算着最终的结果。
阑
“我们刚刚发现了一个新的证人,她是魅魔宴庆公司的boss,也许她能解释清楚为什么4月25日这一天的记录这么古怪。”布鲁克林看向杰森·布尔,沉默着。
连续两次证人出问题,第二次还得他亲自下场‘擦屁股’,这让他对杰森·布尔产生了怀疑,布鲁克林开始重新审视杰森·布尔,思考他是否有能力在这么重要的桉子中担当重任。
布鲁克林想了想,发现杰森·布尔是最佳选择。现在他们的对手不仅仅是彭斯·诺顿,对手一上来就展现出令人恐惧的神秘莫测的影响力——弗兰克昨天查了一天,也没查清谁是内鬼。
起初他以为是负责看守雷蒙德·纽曼的两名警员,但仔细调查后发现并不是他们。
随后他又按照雷蒙德·纽曼有接触的人逐个排查,发现所有人都被洗脱了嫌疑……阑至今他们仍然不清楚是什么人在何时‘策反’了雷蒙德·纽曼。
自己人尚且不能相信,更何况是律所的律师。布鲁克林根本不敢把这起桉件交给那些大律所,他们完全可以故意输掉庭审,甚至都不需要伪装一下。
因为庭审表现本身就是一个非常主观的东西,一个人下一场庭审表现如何,谁都无法预测。
人家就说自己没发挥好,一时大意输了,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杰森·布尔是布鲁克林知根知底的能找到的能力最强的那一个了。
而且杰森·布尔的申请提醒了布鲁克林。当初在提交举证清单时,杰森·布尔这家伙就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留了一手——他隐藏了至少三分之一的证人证物没有列入举证清单上!
阑想到这儿,布鲁克林眼前一亮。魅魔的boss或许仍然能被买通,因为整个魅魔公司都暴露在明处。
但总有杰森·布尔掌握的而被告方又不知道的那么一个证人存在!除非他们是上帝,否则他们不可能买通所有人!
如果他们真的有能力买通所有人,为什么不去直接买通陪审团?神秘而强大只是他们刻意营造出的一种假象而已。
布鲁克林同意了杰森·布尔的申请。很快,一个四十多岁但保养良好,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的女人走了进来。
阑趁着布鲁克林引导证人宣誓的功夫,杰森·布尔将特朗科招呼到身旁,面授机宜。
这个女人就要比泰勒·达米尔镇定的多。她同样冲布鲁克林抛了个媚眼,但却不是紧张之下的选择,而是故意挑逗。
“请将你的右手放在圣经之上,向上帝起誓,你将尽其所知,所述之言纯属实言并且无任何隐瞒。”布鲁克林手捧圣经,庄严说道。
活脱脱一个神父。女人优雅地抬起手,轻轻放在圣经封面上——她没有完全压在上面,而是控制好距离,仅仅是接触,并不受力。
“我发誓。”阑将布鲁克林说的话重复一遍,女人最后说道。布鲁克林点点头,在女人收回胳膊后将圣经交还给鲍勃。
杰森·布尔也已经面授机宜完毕,特朗科重新回到证人席前。他低头看了一眼资料,这才道
“尤娜·比利,你与魅魔宴庆公司是什么关系?”尤娜·比利正是女人的名字。
尤娜双腿交叠,坐在证人席上,不疾不徐地答道
“魅魔宴庆公司是我创办的。”
“那你能解释一下,这两份账本为什么在4月25日这天变得这么反常吗?”阑特朗科点点头,拿出两本账本,翻到4月25日这天摊开,推到尤娜·比利面前。
尤娜保持着坐姿,眼角下撇,瞥了一眼两份账本后道
“它们被老鼠啃了,怎么了,有问题吗?”特朗科一时语塞。这跟他们之前演练好的可不一样。
尤娜换了个坐姿,将之前放在上面的大腿压在下面,澹澹地说道
“我们公司在一个巨大的仓库里,那里堆满了宴庆需要使用的东西,经常有老鼠光顾,也许是哪只淘气的老鼠钻进了保险柜,咬坏了我们的账本吧。”这个回答简直奇怪无比。
首先她的回答跟之前演练的完全不同,不管是第一个回答还是第二个。
阑其次她的回答对原告并不友好。但她又没完全倒向被告——她后面补充的那段话,简直就差赤裸裸地把‘我在撒谎’刻在脸上了。
所以,尤娜到底在干什么?既不按照约定好的说,又明晃晃告诉所有人她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