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卢卡尔
作为一名踏在魔导士门槛上的大魔法师,拉尼娜十分清楚魔像的重大意义。
哪怕自己现在被魔法高院驱逐,但见到这种秘闻也不可能不动心。
如果将魔像的秘密献给主人,也能让自己在领主身边获得更高的地位,也许还能和那位曾经身为大魔导师的巫妖首领掰掰手腕。
由于堕落之影的束缚,拉尼娜倒是不敢对琪拉雅或文森有什么不臣之心,但是这个好强的女魔法师绝不是甘于屈居人下的角色,她要找到让自己变强后复仇的方法。
也许就如领主随口胡说时说得那样,搞一场热兵器、铁甲机动武器和空中打击的快速战争,将希罗德的无耻女干贼彻底碾碎,尤其是那道貌岸然的亲王灵格斯。
就算是光明神选,也挡不住领主大人的硝基炸药。
不过,魔像也真的香啊!
虽然小镇还没有完全被占领,但是在局势越来越有利的情况下,拉尼娜还是花了点时间,了解了一下矮人首领家族的情况,毕竟这件事和当前的战争也息息相关。
在矮人部族中,首领并不是世袭,一般由族人共同推举,战斗力、工匠的手艺、执政能力、家族势力、财力、外交能力甚至好酒量都是评选的标准。
狄马拉年轻时凭借一把大铁锤吊打一众族人,在危险的山区威震四方,靠实力保护了矮人家园,让其他山民不敢冒犯,因此获得的首领地位,算是实至名归。
可是,狄马拉的儿子卡卢尔不一样。
这个孩子虽然矮,但是没有粗壮有力的手脚,也没有扛锤拿锹的力气,长相斯文,胡子不多,说话慢条斯理,做事也是慢慢悠悠。
更让人大跌眼镜地是,这孩子酒量也差得离谱,麦酒下肚,一杯就倒。
观察了很久,没有遗传到老爹的战斗力,也没有豪饮交际的本事,这样下去如何在矮人里站稳脚跟呢?
还好,卡卢尔很多方面都不矮人,但他也不是胸无大志,这孩子从小就对熔炉铁砧着迷,立志成为一流匠人。
成为匠人也是矮人的传统,但是卡卢尔没有力气,所以做什么都事倍功半,不光自己累得要命,要经常被同龄的伙伴嘲笑拿不起锤子。
何况在没有匠神加护的条件下,年轻匠人无论如何有才能,都比不上那群天天打铁的老工匠,靠着努力根本不可能服众。
还好卡卢尔也不是一无是处,这个孩子有灵魂之神的加护,从小记忆力超群,是小镇里学习最快的年轻人。
也许手艺还需要时间磨炼,但是所有成文的方法只要看过一遍就会过目不忘,是个活脱脱的行走图书馆。
无奈矮人的书籍还是太少了,卡卢尔学不到足够的知识,就天天画图,将山里见到的一切都绘制记在脑子里。
没有人不想让孩子获得地位,可是想让这文弱的孩子成为首领,仅有记忆力和匠人的热情是不够的。
于是狄马拉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将只有首领才知道魔像制作秘法让儿子偷偷看了。
原本这是只有成为首领以后才能得到了特殊权利。
这还不够,卡卢尔实在太文弱了,不应该当个山里的矮人,应该到外面去学习闯荡,掌握更多的学问和技艺以后,回来就能顺理成章坐上首领之位。
听说银龙堡这个领地最大的城市是魔族控制的地盘,不是个学习的好地方,狄马拉一直很苦恼,究竟让儿子到哪里才能成为能够服众的领袖之才呢?
没等狄马拉下定决心让儿子离开小镇,危机就降临了风啸山脉。
自从一群来历不明的土匪进入山中,狄马拉就发现自己的弟弟「岩须」扎尔克有点异样,他的眼神越来越阴鸷,总是在
背着自己策划着什么,这引起了他作为首领的警觉。
没想到的是,岩须不仅不出力对付敌人,还背叛了族群,和土匪勾结绑架了自己,还让他交出只有首领知道的秘密。
狄马拉非常硬气地表示,秘传的图纸和制造书都被他毁了,就算剖开他的肚子,也别想找到一个和魔像相关的字。
岩须和土匪当然不相信,在威胁要杀死哥哥的时候,卡卢尔主动向岩须求情,说只有他才知道制造魔像的秘密。
如果杀死父亲,那么他向神明发誓,宁可死都不会说出关于魔像的一个字。
岩须不死心,在小镇内外挖地三尺找了好久,真的没有找到魔像的任何线索,其他人也都表示对此一无所知。
最后,他不得不沮丧地承认了一件事——秘密可能就在侄子身上,至于哥哥,那种抡锤子的肌肉脑子是真记不住那些复杂记忆的。
说到底,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果狄马拉不是出于私心将秘密传给了儿子,现在卡卢尔肯定不会身陷囹圄,被强迫带人制造禁忌之物。
然而没有儿子的以死相逼,「重锤」现在可能已经被自己的战锤砸死了。
为了制造魔像,岩须并没有把侄子和父亲关在一起,而是时刻放在身边,逼迫他绘制图纸,讲解方法,把最好的工匠和最优质的材料都拿去制造魔像。
虽然不知道魔像制造出来后能有什么用处,不过让岩须这种人得到,绝对没有好事,狄马拉只能祈祷神明不要让他得逞,可是如果岩须失败,自己和儿子都难逃一死。
日子在矛盾挣扎中度过,狄马拉见到岩须的表情越来越得意,这不是个好兆头。
从有时不慎听到地只言片语中,他推断出魔像似乎是要献给什么人,这让狄马拉更加担心。
矮人的神器只有本领高超的魔法师才能驱使,现在岩须铁了心要造出魔像,那背后少不了死对头魔法师的怂恿。
要是魔像的秘密从自己这里落入了昔日敌人手中,自己愧对祖先和族人,真是罪该万死。
就在拉尼娜和狄马拉费劲地交流时,矿山方向出现了一阵骚动,某种仿佛沉重脚步踏地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每个人都不由得紧张起来。
「看来您的儿子真是天才,他成功了。」拉尼娜面色严峻地说,「没错,这和我在魔法高院里见过的那种响动几乎一模一样。」
「啊……我真是……罪孽深重,」狄马拉仰天长叹,悲愤地捂住了双眼,「造出来了,动起来了,卡卢尔就没用了,他该怎么办……」
「判决交给领主大人,现在我要去战斗。」拉尼娜脸上也有惊慌,不过说话时他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激动,「我还没见过实验室以外的魔像呢,真是让人期待啊……」
狄马拉望着女魔法师匆匆离去,在族人的注视下,望着屋檐下的落雨长吁短叹。
在矿洞外,一场令领主军队意想不到的战斗正在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