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吉竹健一郎匆忙之中拍马而上,身后的一众母衣骑兵也跟着匆忙发起冲锋。
但是此时又哪里来的及。
郑军当先一骑早已在冲锋的过程中换成了张西阳。
双方跨过战死袍泽的尸体在喊杀声中狠狠的冲撞在一起。
十几个郑军士兵大多换上了破甲锤,这种武器对于披着铁甲的靖军母衣骑兵来说相当合适。
几乎是同样的剧本,一个回合下来吉竹健一郎震惊的发现自己一百多人的铁甲气势居然损失了三十多人,这意味每个郑军士兵都最少杀了两个人,在如此短时间的接触里,而且损失的还是最为精锐的母衣骑兵,而郑军的损失仅仅只有五个,那高大的马匹和泛着寒光的铁甲辨识度相当的高。
吉竹健一郎有些害怕了,虽然己方人多,但是母衣骑兵是自己嗓门的主要来源,手里兵马多嗓门就大,就可以拥有更多的土地财富和女人,如果最精锐最能打的部队没了很可能靖人自己就能把他吞掉。
靖国虽然结束了内乱但只是形式上的统一,各个诸侯大名依然有着相当大的自主权,而且相互之间的摩擦小心思和斗争一点都不会让人省心,内部之间的隔阂可以说是靖军之间的普遍问题,这也是为什么靖军以极快的速度攻下辉州东边三郡却迟迟无法全军西进的原因。
蛋糕虽然大但必须划分的大家都能够差不多接受才行。
一瞬间吉竹健一郎的心中闪过很多小心思。
实在是这股郑军的战力超出了太多的预料,跟之前他们遇到的那种摧枯拉朽完全的不同,附近的士兵依旧源源不断的赶来,可是结阵的郑军愣是将一批批靖军打的连连后退,而自身的损失微乎其微。
对付这种连铁甲都没有的扑通士兵完全就是屠杀。
粮寨中大火四起,喊杀声冲四面八方传来,吉竹健一郎摸不准郑军到底来了多少人,是否都是如此般的精锐,而且本就是因为损失大才接了粮寨守卫人物的吉竹健一郎显然不愿意让自己的本钱受到太多的损失。
正犹豫之间又是一阵马蹄声传来,至少数百骑。
吉竹健一郎脸色大变,郑军居然还有如此多得骑士。
“杀啊!”
正犹豫间张西阳已经再次带队主动发起了进攻,就这么十人十骑愣是杀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吉竹健一郎咽了口唾沫,在靖国又何曾见过如此恐怖的军队,但是现在跑肯定是跑不过的,咬着牙吉竹健一郎长刀前指,忠心的护卫立马冲了出去。
明知必死而赴死。
长刀再次交锋,这一次靖军又倒下十几人,吉竹健一郎大略看了下不足八十骑了,而郑军还有八骑。
后方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吉竹健一郎一看,大喜过望,来的竟然都是空马。
智商上线,本能回归。
看来郑军就这么些人了。
望着再次整队试图冲过来的郑军吉竹健一郎神色凝重,若郑军皆如此哪里还有靖国。
想来此等精锐定然没有多少,能多杀一个便是一个。
感觉能打过之后吉竹健一郎的武勇之气瞬间充满全身。
“给我杀!”
吉竹健一郎认为有必要展示下自己的武勇,于是一马当先。
场中有七具肖州军士卒的尸体,这让张西阳和牛高非常愤怒,自从汾州军覆灭只有肖州军就已经是默认的郑军第一,每一个肖州军的士卒都是通过激烈的竞争筛选出来的王者,每一个人都是花费巨资打造的,别的不说单单是每年的军饷都要比四营各军的军饷高出三倍,还有肖州军的战马,整个郑国百万匹军马中也就挑的出三万多点,一多半在此,可如今已经折损了上百。
倒下的每一个都是生死兄弟,虽然相处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是每一个人他都能教的出名字,如今躺在地上被马踏成了碎肉。
“来将可敢留名!”吉竹健一郎一声怒吼配合着自我感觉无语伦比的气势绝尘而来。
张西阳眉头一皱,破了音的也不知道喊些什么,不过跑在最前面还花里胡哨的想必是个当官的,靖人的军甲五花八门的,让人看了都想吐,但是靖人就是觉得威武霸气,越是怪异的越是威武霸气。
张西阳微微调整一下马头,他赞赏对方的勇气,在他的理解敢和肖州军骑兵正面对决第二回合的都是值得尊敬的对手,这样的对手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
但是天作证分明是吉竹健一郎对于肖州军的恐怖今天都是第一次见到,震惊是震惊了,疼也疼了,但是这种震惊还远没有转化成记忆深处的恐惧,更何况他们现在四散开来,虽说打不过但是凭借绝对的人数优势剩余的肖州军明显很难推进了,而对面的骑兵排成一排也才八个人。
“天道为郑!杀啊!”
这句话曾经让无数的郑军将士热血沸腾,是每一代郑军将士用鲜血拼出来的誓言,也是骄傲。
平威三十一年五月初一开国皇帝高祖曹文昌崩,太子曹章即位,北方安夏两国趁机发难,联军数十万攻入大郑北部段州。鄂图人更是要求送公主和亲并以方州为嫁妆否则便与安夏共击郑国。即位不足月的曹章放言:衅郑者国必灭。
六月大军云集邺都,随后曹章亲率马步官军四十万北征,平威三十一年八月败安军主力擒安帝,安国遂降,十月破夏国都城庆州城,夏主请降,十二月一战聚歼鄂图人二十六万有余,武功之赫赫让周边诸国尽皆畏惧,鄂图人从此远遁北海草原,五十年内无有南下之力直至被南北真国吞并。
曹章灭安夏设安夏两州,灭鄂图人主力,鄂图汗请降,曹章问道知道为什么大郑是大郑么?鄂图汗畏而不敢答,头磕三下面即覆血,曹章指着身后的二十万大军说道,大郑即为天下正义所以叫大郑,大郑即为天道。随后改元天道元年。
周边或者说世上诸国有哪个敢称自己为天下正道?
但是郑国就敢,哪怕现在有颓势,西北风云不断依旧没有人怀疑这个庞大帝国认真起来的实力。
靖人也有些幸运,他们的内乱使得郑国历代皇帝从来没有把目光投向海外,靖人也从没有见识过郑军真正战力的恐怖,也无法理解周边诸国对于郑国发自记忆深处的恐惧。
但是这种幸运即将成为过去。
在辉州取得的摧枯拉朽般的胜利让整个靖军的高层都产生了极其错误的判断,包括靖国安国岛京都城里得那位太宰大人同样如此。
在遥远得海外靖国甚至已经在调集更多的船只带着数万百姓作为先遣团为移民郑国做准备,目的地正是几乎被杀空了的临海郡。
吉竹健一郎的部分属民便占了第一批的一半,里面还包括了他的部分家眷,这也算是对他唯一一场恶战中损失巨大的补偿。
但是很可惜他再也看不到那一天了。
嘴里高喊着天道为郑的郑军士兵就跟喝了鸡血加成了BUFF一般,两军交错,吉竹健一郎手中的长刀被张西阳险而又险的躲了过去,但是他却没有躲过那个小小的瓷实的锤头,锤钉狠狠的砸在他的肩头,整个铁肩甲直接凹了下去,巨大的疼痛下连刀也插进了地面上,也多亏了郑军军阵极其单薄才逃得生天。
又是十几个靖军倒下马去,郑军同样损失了一半,人数差距实在是太大。、此时场中仅剩四个郑军骑兵,包括张西阳和牛高在内,但是吉竹健一郎却失去了再次冲锋的勇气,朝着己方步卒奔去。
不得不承认他已经胆寒了,这些郑军绝对是来自地狱的铁骑,仅剩四个人却依然敢发起冲锋,吉竹健一郎的眼中充满了恐惧,这到底是一支怎样的军队,又是什么样的将领才能带出这样的强军。
“放箭!快放箭!”
吉竹健一郎狂催着集结起来的弓手。
如此近的距离根本不需要抛射,平直而出的箭矢撞在铁甲上发出脆响却根本无法穿透,但是如此多的箭矢总是有幸运儿的,箭矢穿过缝隙扎进战马和骑士的身体里,战马吃痛之下失了前蹄将马背上的骑士甩了出去。
牛高直接被甩进了靖军弓手中砸翻了树人,但是随即爬了起来根本没有时间思考便朝着旁边挥刀将一个靖军弓手的脑袋斩了下来。
被贴了身的弓手战斗力低到可怜随即一哄而散,但是也有被激起血性的士兵冲了上来,手中握着短刀箭矢上来便扎。
牛高脑袋还有点晕乎乎的感觉,根本无法抵挡一拥而上的靖军士兵,很快被压在地上,坚固的铁甲此时反而成了靖军的帮手,几个靖军士兵拿着粗麻绳将其捆了个结实。
不远处的张西阳急得瞪眼虽然奋力拼杀却无法冲破眼前蜂拥而上的靖军。
“团率,快撤吧!”
朱贵带着几个人冲了上来拉着张西阳便要撤。
“老牛还在那里了。”
“团率来不及了,靖军大部队已经围过来了,再不走就都走不了了,马来了,快上马吧。”
张西阳一刀劈翻一个冲上来的靖军士卒大喊道:“把老牛救回来!老子要把你们所有人都带回去,一个都不能少!”
“团率你再不走就一个也带不回去了!”
张西阳闻言四下一看,附近聚过来的也就三五个人,还有几股郑军小队正在奋力朝这边突围试图会合,喊杀声明显的在朝这里集结,所有的迹象都在表明虽然火还在烧但是靖军已经稳住了局势挡住了郑军的突袭,这种情况下及时撤退是最好最正确的选择。
缓过神来的吉竹健一郎从新恢复了冷静,四处调派兵马救火围杀,郑军再精锐也顶不住四面八方的明枪暗箭,不断有人在突围的过程中倒下再也没能站起来。
张西阳的胸膛在剧烈的起伏,因为极致的愤怒,手中的直刀不断的滴着血,翻卷的缺口上还挂着些碎肉,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
“团率!”朱贵大吼一声。
张西阳一咬牙恨声道:“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