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朝上行去,众人已经发现不下五处他们无法进入的区域,其中有如最开始的无名小楼一般,进入后直接陷入停滞,再无法控制和建立感应的所在。
也有压根儿就进不去,如果坚持闯入,还会有阵法保护,稍稍强硬一点,众人便能感觉到一股极其强横的力量在隐隐待发。
那股力量,虽不至于产生碾压之感,但是众人明白,也已经超过闻道境界所能承受的极限,或许结合战阵还能抵挡一二。
但眼下仅仅是以灵偶一类造物侵入,便受到这般反抗,若是闯得更狂妄些,指不定什么境界的法阵就要被激活,到时候大家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即便是对内里的东西非常感兴趣,众人也只能无奈作罢,毕竟这么多年下来,虽有一句“撑死胆大,饿死胆小”,不过也还有一句“有命赚没命花”。
在这般凶险的古迹之中,一众修士,唯一恪守的,一直都是小心谨慎,保命为主。
所以其后,一旦有灵偶,墨影和草精所无法进入或断开联系的区域,他们直接调头便走,不再有丝毫留恋,只为节约时间。
大约又过一个时辰的样子,一行人已然走到临近山峰山巅的位置,因为有人工开凿修筑的痕迹,越是网上,山势越平坦,各处的建筑也越发密集。
这次来时,儒家的三名修士,已用一种秘术,将杂家内部流通的文字和行文习惯,录入各位的灵识之中,算是一种醍醐灌顶的道诀,不过输入是各种知识。
所以在场的每个人都能知晓建筑上刻字的基本内容,但涉及到复杂些的含义,却需要史家的司马氏,来进行解答。
一路上,他们发现的文字大多是建筑之外或之上的碑文牌匾,迄今为止,他们已经路过弟子舍院、外务司处、内务阁、友寻堂……
所有的场所之中,唯有友寻堂这一处地方,既有名称,众人还能无碍进入。
不过在走进之后,一道再明显不过的神识探查,就这样明晃晃地扫过众人。
诸位修士当然心中戒备之意陡升,不过考虑到此处应是会客接待,常有外人出入的地方,有这样的探查术法,也是理所应当。
众人静下心来感受,可以感知到那道探查术法,却也只是扫过表面,没有再深入,侵犯个人最基本的隐私,想来只是检查有无明显的问题。
再之后,众人在友寻堂内,倒是找到不少文字记载的材料,并且还有一些书册典籍,竟也可以随意取阅。
有些内容,大家只按字面的意识,便能轻易理解,大概是这位杂家仙人的门庭的一切基本情况,不过还有些内容,较为晦涩难懂,经过史家司马氏和儒家三位大儒的研讨,将其中的内容,翻译出了些许部分。
先说此处古迹的前身,也即是原本是仙人门庭所在的一些信息。
这座山峰道场原先还作为门人弟子的门庭所在时,应是称为博安峰,此前一直位于圣天域东南方阳天圣域的域外太虚之中,是一座典型的域外道场,不参与寻常的势力征伐。
自从这位名为博安居士的杂家仙人,晋升天仙之后,其便开始着手修建这座域外道场,历时近七千年,才终于将雏形搭建完成,并且不受太虚侵扰,众弟子得以安心修炼。
又过五千余年,博安居士登临金仙境界,博安峰在附近的声势一时无俩。
因其为杂家修士,修行流派兼修百家,神通法门不计其数,故而吸引各种修行门路的修士前来拜山。
或有愿意拜入博安峰门庭的,也有单纯前来交流修行心得体会,当然,会有少许想要压一压博安峰的风头,来找些不痛快。
不过只要是从远方而来的人,在博安峰这里,皆是以友会之,皆是引至此间友寻堂,不分高低,善心接待。
如此大家做派,想来也是这位博安居士心中颇有底气,不惧他人挑战。
总之博安峰的一些基本情况就是这些,此外还有些什么山高几丈,占地几亩,方圆多少是博安峰所辖,其下有哪些名人弟子,创下些什么丰功伟绩,其间太多虚虚实实的吹嘘之言,众人觉得不看也罢。
除了这些,还有部分书籍的内容是晦涩难懂的。
即便有司马氏以及三位儒家大贤的共同翻译理解,但最后大概理出的内容,也有些怪异。
其中倒不是记录的什么天地道理,也并非什么功法口诀,大概转译下来,也是一些博安峰经年来的记事,不过语法那些,甚是复杂,不是常用杂家书文的人,估计怎么都看不懂内里写了什么。
一番努力下来,最浅显的一本,大概记述的,乃是七万年前的某年事迹:
第六元第四会第七七四九年,峰主外查太虚,有三尊异虚诡物侵袭域内天地,协破之,此去百日,后有汉皇刘氏前来拜访,峰主避而不见。
第六元第四会第七七九九年,峰主受太虚而伤,闭关三十年有余,期间由左峰峰主揽淮长老,代行峰主职权,此间汉皇刘氏再拜十数次,揽淮长老屡次劝回后,同闭门不见。
第六元第四会第八五二六年,太虚之乱渐有圣人出手压制,以致近来域外太虚安稳,峰主再未重伤而归,门人修行不辍。
第六元第四会第一万零三年,此会之末将至,峰主告诫众人,非必要莫要外出博安峰,周遭乱象渐起,有下界飞升弟子言说,下界百家嫌隙陡升,不知是否为此会末之小劫。
第六元第四会第一万零四年,年初,汉皇刘氏携圣人卷诲,请峰主出山,峰主无奈应承,离去前,由左峰峰主揽淮长老暂代峰内事务。
第六元第五会第四四年,峰主历时数百年,终回峰内,将峰主之位传予揽淮长老后,长闭生死关,未有多言。
第六元第五会第三九三九年,揽淮峰主遭太虚诡物重创,又有数名魔罗族势力窥探山门地位,博安峰主出关,震慑十方,驱退宵小。
第六元第五会第七八六四年,尸圣与吕家大罗上仙,相携降临峰内,无不敬仰异常!当年,峰主再出峰中,门内大小事务,由右峰峰主清南长老代为管理。
第六元第五会第七九六四年,年末,峰主百年未归,天地流言四起,群峰消落,清南峰主承峰主旨意,命众人自设绝阵,封锁门内大小楼阁,不日尽数撤离峰中。
第六元第五会第七九六五年,门人百无存一,皆回归域内天地,或入百家,或自成一脉,或再无踪迹……
余空守友寻阁足年,但见各峰门人离去,便是重伤难愈之揽淮长老,也携其亲传远遁圣天域内。
期间又有魔罗族人上前侵扰,且间杂太虚诡物,余操持大阵,亦难以为继,拟择日而离。
……
第六元第五会第七九六六年,余再无心力,徒有满腔悲然与留意,却唯恨而去,但开友寻堂之阵,愿后人经此,可知此处一二……
冬崖子刻录万年有记。
至此,一册记事典籍便到此结束,再看其它晦涩书籍,大抵也是这类记事的书册,不过时间更为久远,从博安居士一路发家记载至门庭衰落,皆是年年有载。
司马氏推测,这应是杂家修士的一种修行习惯,现下史家也常有如此做法,便是以记载往来重点,编纂一门一派或一人之史实,作为修道的本心。
史家的记述形式更加复杂,而且各人修行的法门不一,记录的重点也便不同,但史家既然传承自杂家,自然现在看到的博安峰门派记事典籍就是这类修行雏形。
他们猜测,这位名为冬崖子的修士,当是门中史官一类的角色,同时兼管友寻堂,负责对外接待事务。
同时此人对博安峰感情深厚,从其最后离开博安峰便能看出。
但其中也有几点疑惑,首先是内里提及的汉皇刘氏、尸圣以及吕氏大罗上仙三人,应是其中关键,毕竟博安居士出行,基本都与这三人有关。
其后博安居士经年不归,门派直接被清南长老解散,也都是因为尸圣和吕氏两人的到来,才导致的结果。
这三人到底是谁,这些大多都和上界有些联系的众人,正从记忆深处搜寻这方面的记忆,大概有些对应的想法,只待稍后统一整理。
此外,这座博安峰道场,在记载中常常经受魔罗族以及太虚生灵的侵袭,是否从彼时起,两者便有勾结,这也是一方面的重要信息。
若是两者勾结时间越长,眼下对仙凡和万道两域的形势便越发严峻,魔罗域中必定有诸多因太虚化而实力大进的魔罗修士,他们需要更保险的应对之法。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这冬崖子明明在记载中言说,直到他离开,这博安峰内,再未有一人回归,更别说他们的主心骨博安居士,更是毫无音讯可言。
那这门口的碑文到底是谁来刻,或者就算是博安居士其后回归,他不可能不知道友寻堂的封闭阵法未有开启,他又为何留下此处空缺。
此间种种,令人疑惑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