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玉女剑法
林平之自从得了华山进阶剑法,一直潜心修炼。奈何总被人打扰,不得清静。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岳灵珊。
岳灵珊剑法有长进,借机向母亲死磨硬泡,得来修炼玉女十九剑的机会。这是华山派里一门十分适合女子修炼的剑法,这套玉女剑法虽只有十九式,但每一世都是变化繁复。十九式的主旨在于变幻奇妙,与华山派着重与气御剑的法门颇有不同,女弟子臂力较弱,遇上劲敌时,可凭此剑法以巧胜拙。
岳夫人教授岳灵珊时就告诉她,修炼玉女剑法可以多多向林平之请教。一来此剑法繁复奇幻,与辟邪剑法有类似的特征,林平之精通辟邪剑法,自然也熟悉如何修炼繁复奇幻的招式。二来修炼玉女剑法,重在随机应变,绝不可拘泥于招式,一上手练便得拆招,华山派弟子之中只有林平之擅长别家剑法,岳灵珊要练玉女剑,每天陪他喂招的人也就只有林平之了。
林平之只得无奈接下这个重任。岳灵珊每日随母亲学习,每学一招就跑来找林平之拆解。林平之平时为了教授岳灵珊,势必给她纠正错误演示招式。教学相长,结果不出一个月,玉女剑法岳灵珊还没有熟悉入门,林平之却已经练到了小成。
林平之发现这一点有些惴惴不安,虽然不是自己故意,但是已经未经批准学习了玉女剑法。他连忙去找岳夫人告罪,请求责罚。
岳夫人丝毫不在乎,哈哈一笑道:“我就预料会有这种情况!玉女剑法你学了就学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回头我跟你师父说一声,你也不用怕他责罚你。不过,平之你要明白,这套剑法与华山派宗旨不同,不要费太多心思进去,延误你日常修炼就不好了。”
林平之这才放下心来,点头称诺。
自此以后,林平之不再刻意回避修炼玉女剑法,自然而然,也不花什么时间,只是在教授岳灵珊时练一练,琢磨一下剑招的诀窍。
这么一琢磨,他就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不知是什么缘故,也不知道创建这个剑法的人出于何等目的,这个玉女剑法居然隐隐克制华山剑法。不少华山剑法的招数都能在玉女剑法找到克制的招数,没找到的寥寥数招也似乎是因为玉女剑法有缺失才会被放过。
为什么会是这样?林平之不免心生疑惑。那位创造玉女剑法的前辈高人,为什么要针对自己门派的基本剑法?难不成那位高人是某位华山宗师的情侣,因爱成恨,非要压他一头?想到这里,林平之不禁哑然失笑。
岳灵珊看到林平之的笑容,以为他在讥笑自己的剑法狗屁不通,当下又羞又气,眼圈立马就红了。林平之全然不明白缘故,只得俯身做小,一再安慰,甚至赌咒发誓从没有一丝嘲笑的意思,这才换得岳灵珊破涕为笑。
当然,为了解释这个笑容,林平之也把自己的发现详详细细的告诉了岳灵珊,她当即兴奋起来。在林平之的指点下,弄清楚玉女剑法如何克制华山剑法之后,就开始四处搞事情去了。
岳灵珊首先拿略胜自己的师姐于素秋开刀,非要与其比试剑法。结果自然不言而喻,玉女剑法的确克制华山剑法,尽管岳灵珊使得玉女剑法破绽百出,但胜过于素秋仅仅小成的华山剑法还是不难。
取得此番胜利之后,岳灵珊开始得意洋洋,又去挑战其他师兄师姐。措不及防之下,大家居然让岳灵珊取得了一次又一次胜利。
最后,岳灵珊信心膨胀,居然去找远胜过她的陆大有比剑。陆大有以为小孩子闹着玩,哄哄小师妹让她开心而已,结果大意失荆州,以他接近大成的华山剑法,在小师妹岳灵珊手中居然也失了一招。
这下岳灵珊信心简直是要爆棚了。她居然把目标放到了令狐冲身上!这哪里还有可能沾上便宜?别的不说,就以令狐冲能轻松戏耍青城派“英雄豪杰”四大弟子来说,他的华山剑法至少也到了大成以上的境界,怎么可能被岳灵珊初窥门径的玉女剑法所克制?
林平之料定岳灵珊必然吃瘪,果不其然。这天午后他吃完饭,就见岳灵珊双手空空,哭哭啼啼地从后山过来,谁都不理,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
林平之只好向其他师兄师姐打听,一问之下,果然是不错所料。
岳灵珊去给令狐冲送饭,到了崖顶就用话语逼着与令狐冲对决,开始两人还玩得高兴。可是岳灵珊静下心来以后,招式上的破绽自然就少,威力骤增,再加上玉女剑招数克制,给托大空手对决的令狐冲带来不小的压力。
压力一来,令狐冲自然不知不觉的就全神贯注起来,沉浸于剑招的破解。这一沉浸不要紧,一不小心就按日常对敌来了。
令狐冲寻到一个破绽,出手斜劈,岳灵珊急忙举剑上撩。而这一招正在令狐冲意料之中,他左手急伸向前,中指弹出,当的一声,弹在长剑剑身,岳灵珊虎口剧痛,把握不定,长剑脱手飞出,滴溜溜地向着山谷直坠下去。
岳灵珊脸色苍白,呆呆的瞪着令狐冲,一言不发,上颚牙齿紧紧咬住下唇。令狐冲这才发现不妙,急忙冲向崖边,那剑早落下千丈深谷,无影无踪。
岳灵珊转头向山谷瞧了一眼,叫道:“这把剑,这把剑!”
令狐冲又是一惊,知道小师妹的长剑是一口断金削铁的利器,叫做“碧水剑”,三年前师父在浙江龙泉得来,小师妹一见之下爱不释手,向师父连求数次,师父始终不给,直至今年她十八岁生日,师父才给了她当生日礼物,这一下堕入了深谷,再也难以取回,今次当真是铸成大错了。
岳灵珊左足在地下蹬了两下,泪水在眼眶中滚来滚去,转身便走。令狐冲叫道:“小师妹!”岳灵珊更不理睬,奔下崖去,头也不回去了。
林平之听罢叹道:“小师姐的剑法水平大家都是知道的。她这番到处挑战,难道是她真的剑法大进?不过是大家都尽量容让,逗她开心罢了。大师兄一向疼爱小师姐,怎么今日一指便弹去了她的宝剑?惹她哭哭啼啼。”
林平之寻思再三,觉得既然碧水剑是岳灵珊心爱之物,那么解决途径只能是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剑找回来。
林平之当下去找六师兄陆大有,令狐冲闭关的思过崖他没有去过,众弟子中陆大有负责每天给令狐冲送饭。林平之打算明天跟陆大有一起上思过崖,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要说华山派众弟子之中,与林平之关系不好的,也就只有这个陆大有了。但是有一点,陆大有对大师兄令狐冲忠心耿耿,对小师妹岳灵珊疼爱有加。
尽管不喜欢林平之,陆大有听了林平之的来意,对他的要求却是一口答应,心里盘算着:“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如果帮小师妹找回碧水剑,不就帮大师兄弥补了错误!就算这个林平之不去,我也要一定要去崖底找到碧水剑!”
第二天中午,陆大有带着林平之早早出发,顺着崎岖山路向着思过崖攀登而上。思过崖所在是华山玉女峰的一个侧峰,崖上光秃秃的寸草不生,更无一株树木,除一个山洞外,一无所有。而这个山洞就是华山派历代弟子犯规后囚禁受罚之所。
华山本来草木清华,景色极幽,这危崖却是例外,自来相传是玉女发钗上的一颗珍珠。当年华山派的祖师以此危崖为惩罚弟子之所,主要便因此处无草无木,无虫无鸟,受罚的弟子在面壁思过之时,不致为外物所扰,心有旁骛。
林平之登上崖顶,与令狐冲打个招呼,环视四周,只见青峰耸立,空谷幽深,白云荡胸,草木勃发,顿感心旷神怡,不由得说道:“大师兄,你这个地方可好得很呀,回头我也跟师父请求,要是能和你一样在此闭关修炼那就好了!”
令狐冲本以为他是讽刺之言,但见他神情真挚,才相信林平之是真有这样的想法,不禁大奇,原来林平之竟是一个如此苦修武学之人。想想自己在思过崖闭关修炼期间,心神不宁,胡思乱想,武学进展迟滞,不免辜负了师父的期望,顿时心中惶恐起来。
陆大有不相信林平之真的喜欢闭关,出言讽刺道:“你每日被诸多师弟师妹围着,众人拥簇,让你指点演示,享受大家的赞美夸奖,不知有多么惬意,现在又来说这种话!”
林平之只得苦笑一声:“六师兄,这种情况让我每日浪费一两个时辰,不得不还得夜里加练补回来,你真觉得这是好事情?”
陆大有这才无话可说。
了解了林平之的想法,令狐冲嫉妒的小心思立刻烟消云散,连忙上前化解,“老六,小师弟心思纯正,你不要多想。咱们还是去崖边看看,是否有办法把小师妹的剑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