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早上当事人过来。提成的费用等司法局拨款下来,我立刻给你转过去。”孙正义道。
方轶答应一声,没当回事,反正费用是司法局划拨,他不怕没钱拿,可他却没想到这笔案件提成居然等了半年多才发下来。
下午刚一上班,钟斌穿着白衬衫夹着手包,快步走进了正义律师事务所。
“方律师,忙着呢!”钟斌微笑道。
“您有事?”方轶看向钟斌,起身问道。
“我下午准备去楚红家,您能否给我去一趟?”钟斌道。
见方轶听到楚红的名字愣了一下,钟斌立刻补充道:“楚红就是我大哥的前妻,您不是让我去找她出一份谅解书吗?我的意思是,我一个人过去怕谈不好,不知道该怎么写,您跟我一起过去把把关。”
“您都联系好了?”方轶醒悟过来,问道。
刚才他一直在看二十一个农民工的案子材料,钟斌猛地一提楚红,他没反应过来。
“差不多了!”钟斌道。
“好,您稍等下,我去跟主任说一声。”方轶抬腿向主任办公室走去。
刚到办公室门口,只见孙主任从里面走了出来:“方律师,我正好要找你。钟斌刚才给我打电话让你跟他去见楚红,你把手里的事安排下,他马上就到!”
“孙主任,我已经过来了。”方轶身后的钟斌急忙接过了话茬。
“我还以为你在路上呢,那行,你们去吧。”孙主任冲着钟斌和方轶微笑道。
县城不大,钟斌的捷达车东拐西绕的不一会儿便开进了一个老旧小区,停在了一栋红砖楼前。
钟斌抬头看了一眼红砖楼,说道:“楚红家就住在三楼,这楼房是我爸当年厚着老脸帮她家走关系拿到的。”然后他提起路上买的一箱水果,下车向楼门口走去。
方轶跟在他的身后,看了一眼周围环境。
小区内都是红砖楼,楼房的外皮有些破损、褪色,显得有些破败。这种老旧小区在当初设计时没有预留停车位,空地有限,因此停個车全靠运气,犄角旮旯里都塞得满满登登的。
好在钟斌驾驶技术好,又赶上今天不是周末,车子才顺利开到楼下,可即便如此,让方轶开车进来他也绝对不敢,主要是怕调不了头,有进无出。
门铃响过五六声后,门里才有了慢吞吞的脚步声。
“谁呀?”随着声音落下,防盗门里面的木门被打开了,隔着有些上锈的防盗门栅栏,方轶看到一对六七十岁的老夫妇。
“叔,婶子,我是钟斌。我来看看您二老,顺便找我嫂子谈点事。”钟斌满脸堆笑,半哈着腰道。
来求人总得拿出点诚意,钟斌不得不低头。
见是钟斌,老太太的脸色呱嗒落了下来:“呦!是钟家的二少爷啊,我们这小门小户的可不敢让伱惦记着,回吧!”
说着老太太就要关门,钟斌急忙道:“婶子,千错万错都是我哥的错,您看我来都来了,讨口水喝总可以吧?您看我还提着东西呢。”
“我家没茶叶,不伺候!”老太太说完,“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方轶和钟斌楞在了门外,重重的关门声回响在耳边。
方轶看一眼楞在当场的钟斌,心道:这就是你所为的沟通好了?看这意思人家不太欢迎你啊!
能欢迎才怪呢!刑事案子,犯罪嫌疑人家属去被害人家里道歉,还指望人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给好脸色啊!不抓不挠就已经烧高香了。不让进门也正常。
“我……”钟斌想要发作,却被方轶拦住了。
“算啦!先回车上吧。”方轶劝慰道。
二人回到车上,钟斌不死心,转头看向方轶:“方律师,您给他们打个电话吧,你就说是来谈赔偿的。”
呃……方轶一怔,犹豫了下道:“行!”
走过场而已,人家老两口对钟斌不过如此,对待律师总不会比钟斌更差吧,再说了打个电话而已,至少人身安全是可以保证的,再说了人家会不会让自己进去还不一定呢。
方轶本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看了眼钟斌的调出的座机号码,拨了过去。
“您好阿姨,我是钟文的代理律师,我姓方……,对……,我能跟您二老或者楚红谈谈吗?……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给您谈谈赔偿的事,……对,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我也觉得钟文这事做的有点过份,……好。”
方轶挂断手机,看向钟斌。
钟斌急忙问道:“怎么样?”
“老太太让我一个人上去。”方轶耸了耸肩膀道。
“嗯,方律师,全靠你了!不管对方要多少钱,你都答应下来,只要能出谅解书就行。
我估计他们不会要太多,不超过二十万。”钟斌郑重其事道。
“我先上去谈谈再说。”方轶说完推开车门,向楼上走去。
门铃再次响过后,老太太打开了木门:“是方律师吧,进来吧。”这次老太太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方轶点头答应着,走进了屋子。
这是一套六十多平的二室一厅,屋内收拾的很干净,地上的瓷砖有些已经松动,墙壁有些发黄。一进门方轶立刻便闻到了一股老人味儿。
方轶走进去后,询问是否要换拖鞋,得到老太太否定的回答后,他问道:“楚红没在家?”
“出了这档子事,我们家闺女心情不好,出去旅游散心了,过几天回来。赔偿的事你直接跟我们谈吧,我们能做主。”老太太冷着脸道。
老爷子梳着大背头,穿着比较随便,手里拿着大蒲扇,坐在沙发上一边扇扇子一边眯缝着眼看向方轶。
“首先我代表钟文对您二老和楚红女士表示歉意,我去看守所会见过他,说实话他挺后悔的。
不过既然事情发生了,咱们得想办法解决,况且两人毕竟有过一段夫妻之情,虽然现在判决他们离婚了,但是也不能说一点感情没有,至少钟文对楚红女士还是很有感情的。”方轶坐下后,酝酿了下,说道。
“感情不感情的,咱们就不谈了。钟家老大做的事太不道德了,都离婚了还那样……,这话我说出来都感觉臊得慌。”老爷子仰着脸,理直气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