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叶青青跟着程默大东他们上山。

　　倒是让春喜有点不知道如何感谢，“我自己上去就行，我也不是头一次去了，路熟。”

　　以前被她爹娘打的实在不行，她跑出来就在那守坟人的房子里住一夜。

　　大东笑道：“那咋行，咱俩师出同门，按年龄算，你就是我师妹，做师兄的咋能不管你，以后我就是你亲哥，啥事儿别客气！”

　　叶大武也说：“就是，咱们盘炕小分队那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再客气就生分了。”

　　春喜憋了一晚上不让自己哭，却被这两句话弄得眼泪决堤。

　　低着头，不吭声，也不管别人是不是看得到，很重的点头。

　　山上，守坟人的房子外。

　　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阴沉着一张脸坐在房檐下，脸上的刀疤在月色里显得狰狞可怖，他眼神望着远处，却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绝望。

　　“我们还……回得去吗？”

　　“我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朝廷已经下了文书，定了罪，给你定了个通敌叛国，我们这些亲随都算是同罪，我听你的话，当时把人都带出来了，可……我怕人心散了。”

　　“我现在该怎么做。”

　　男人头抵着背后的土墙，眼窝里滚着泪珠，低声喃喃。

　　“将军！”忽然，一个人影上前，“有人上山了。”

　　男人闭了闭眼，嗓音涩哑，“谁？”

　　“之前给咱们盘炕的那三个，另外还有一男一女。”

　　男人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深更半夜他们会上山，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捻了一下，“看看他们做什么。”

　　他起身，两人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不会有野兽啥的摸过来吧？”叶大武没有这么大晚上的上过山，尤其是来坟地这头，有点害怕，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那肯定是不能显示出来。

　　大东也没在这山上住过，这话他不好接，只朝程默看过去。

　　扭头却见程默盯着前面一棵树，大东一愣，“那树咋了？”

　　程默只觉得刚刚有人影一晃而过，但再看却又什么都没有。

　　他看错了？

　　程默打猎几年，机敏度绝对够，他也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看错。

　　可能消失的那么快，他不敢公然说什么，只道：“没事，这地方没有野兽摸过来，最多夏天蛇虫多点，不过现在地还硬着，能住。”

　　大东狐疑看着程默，总觉得程默刚刚好像发现了啥。

　　不过程默没说他也不问。

　　可到了木屋前，程默却忽然拦住大家，“等等。”

　　大晚上的，坟地边，他这么一拦，吓大家一跳。

　　别人还没且如何，叶大武嗖的一把抱了大东，惊恐不安，“咋？”

　　大东有点想笑。

　　程默皱眉，“这儿刚刚有人。”

　　不远处两道黑影原本正漫不经心盯着这边，听到这话，倒是神色一变，眼神锐利起来。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过去看看。”

　　程默说完抬脚往前走。

　　叶青青一步跟上他，“我和你一起，有个照应。”

　　叶大武想说我也去，但是想到上次被绑架他自己的怂样，就有很识趣的没动脚，只抱着大东，“你保护我！”

　　大东：艹！

　　他其实想跟着叶青青。

　　可叶青青紧跟着就丢了一句，“大东看好大武叔和春喜。”

　　他就只能应声。

　　程默指了地上一个板凳子，“刚刚有人在这里坐过。”

　　叶青青低头看，确实。

　　地上有脚印。

　　“你眼神这么好？那么远都能看到脚印？”叶青青震惊。

　　“有味道。”程默说。

　　叶青青狐疑，“味道？”

　　暗中两个黑影：……也没放屁啊！

　　“这一片几乎没有什么野兽过来，充其量也就是野兔子野鸡，但这里的味道不是也兔子野鸡，有点……脂粉味。”

　　两个黑影：……

　　呔！

　　彼此一个对视。

　　亲随：看吧，我就说来之前不应该去那青楼找那个打手赵四！

　　将军：……这鼻子也太灵了点。

　　上次程默能把他一个手下的手筋挑断，就让他对程默有几分印象。

　　现在，他看着程默，忽然想起一个人，转头压着声音问亲随，“你觉不觉得，他和程东阳长得很像？”

　　亲随顿时大惊。

　　那边大东疑惑的问叶大武，“程哑巴什么时候话这么多了，以前我跟他上山，我问了他九十八句，他就回了我两句，一个嗯，一个闭嘴，他刚刚竟然说了那么长一句。”

　　叶大武十分得意，“那是，也不看看他旁边是谁，那可是我大侄女。”

　　大东想想，“也是，毕竟程默要跟着我师父发财呢。”

　　一侧春喜：……我怎么觉得你们想的都不太对。

　　程默在屋里检查一圈，吁了口气，“可能是过路的人歇息吧，屋里没人动过，估计那人都没进屋，就门口坐了一会儿。”

　　招呼大家过来，程默说：“今儿晚上我在这边吧。”

　　春喜正要拒绝，程默就说：“你才拜了青青做师傅，要是有点什么事，大家都不好过，你住屋里，我以前打猎在树上睡习惯了。”

　　春喜住山上终究不是个事儿，今儿先这样，明天白天还得再合计一下。

　　叶青青和程默对视一下，两人心思倒是差不多，叶青青朝春喜说：“就按程默说的办，今天也不早了，不折腾了，什么话明儿再说。”

　　说完，和程默说：“二宝和程叔那里，我回去说一声。”

　　事情定下，叶青青叶大武和东子下山。

　　他们一走，春喜正要和程默说句谢谢，结果程默几下上了树，根本没给她张嘴的机会。

　　春喜：……

　　动了动嘴角，又动了动嘴角，转头进屋。

　　很快山野恢复寂静。

　　程默半躺在树上，眼睛半闭的眯缝着，看着斜前方一片暗处。

　　他总觉得那里有人。

　　他其实不是为了春喜留下，他没那么多的烂好心。

　　村子里太太平平了这么多年，这山上一直没有闹过什么事儿。

　　可叶成阳是从京都来的。

　　这里如果忽然藏了人，会不会和叶成阳家有关？

　　暗中。

　　“我去试一试他？”亲随压着声音小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