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老爷子瞪了她一眼，又一个眼神示意，冷烈乖乖跟在了后面。

　　他恋恋不舍地看着关语汐。

　　关语汐笑嘻嘻地冲她挥手。

　　得亏老爷子出马。

　　不然，她还真不确定，能不能拒绝得了八块腹肌加一身腱子肉的诱惑。

　　怪只怪，他那方面的能力太厉害了。

　　令她既有些怕，又回味无穷。

　　“你真的确定要娶小汐，一辈子敬她爱她吗？”

　　关老爷子的表情比平日更严肃三分。

　　那种尸山血海中练就的铁血煞气，也扑面而来。

　　冷烈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额间，浸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努力稳住身形，不卑不亢道：“关爷爷放心。

　　我一定会对小汐好的，这辈子，只有死别，没有生离。

　　就算她不要我了，我也只会有她一个女人。”

　　关老爷子盯着他看了许久，指了指面前的板凳，示意他坐。

　　“小汐的情况，有些复杂。

　　你既然选定了她，就要永远支持她的决定......”

　　从关家出来，冷烈看了看明亮的月色。

　　挺适合走夜路。

　　“怎么这么久没来？我的钱和票呢？”

　　一脸挑剔的妇人打着哈欠，不耐烦地蜷着手，伸出半截破袄袖来。

　　冷烈哽了哽，冷道：“我来是想告诉你。

　　我要结婚了，以后就没有多的钱和票给你了。”

　　妇人的面色由漫不经心到诧异，再到愤怒，“你不管我们了？那我们娘仨怎么办？”

　　她眼眶一红，“你后爸......他，压根不管我和你弟妹妹的死活。

　　我知道，这些年是我们拖累了你。

　　可你放着亲妈和弟弟妹妹不管，去养别的女人，有这个理儿么？”

　　别的父母，都昐着儿女成家。

　　只有他妈，是个例外。

　　冷烈的心更冷了。

　　本打算给她的钱和票，又塞回了裤兜。

　　“我说过的，你可以带着冷灿和欢欢回去。”

　　妇人立马激动起来，冲他大吼道：“回去？你是头上的帽子戴习惯了吧？

　　还想让我们也跟着回去挨批斗，我这一身的伤，难道还不够惨？”

　　她撩起衣袖，给他看那满是伤疤的手臂。

　　冷烈的目光越过她，落在那颗光秃秃的梨树上。

　　隆冬已过，它已长出几片嫩绿的叶子，在冷风中摇曳生姿。

　　“今时不同往日，不会再有那些事情了。”

　　他看着她，认真道。

　　妇人冷嗤一声，神经质地大笑，“你说不会就不会？

　　自己都活得不像个人，还想娶婆娘。

　　呵呵，我倒要看看，她图你啥......”

　　冷烈不想再听她碎碎念，索性转身就走。

　　他觉得，自己就不该来这一趟！

　　“哥，你等等。”

　　一个半大的少年鬼鬼祟祟地从篱笆后钻出来。

　　冷烈被他拉到墙后。

　　“哥，你跟妈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我就要有嫂子了是吗？”

　　冷烈揉了揉他的头，“又长高了。”

　　冷烂笑出一口大白牙，“哥，我嫂子一定长得很好看吧？

　　你们结婚的时候，我能去看看吗？”

　　见冷烈不说话，他的目光垂了下去，笑着从兜里掏出一大把皱皱巴巴的分票、角票来。

　　“我说笑呢，你别放在心上，咱妈肯定不让我去的。

　　我存了五块钱，你帮我给嫂子买个礼物吧。”

　　冷烈将钱一张一张理好，还给他。

　　“心意领了，礼物我也会帮你送，钱你自己收着吧。”

　　冷灿不依，非把钱往他兜里塞。

　　冷烈无奈，只得收了。

　　又趁他不注意，往他兜里塞了十张一块的。

　　“到时候，我领你嫂嫂来看你们。”

　　“真的吗？”

　　冷灿的目光一下子亮了起来，兴奋地紧紧抓住了冷烈的袖子。

　　“嗯。”

　　“哥，你真是太好了，嫂子一定是个很好很美的女子。

　　我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不，给我生很多侄儿侄女，嘻嘻。”

　　冷灿笑得见牙不见眼。

　　冷烈也被他的情绪感染，唇角微弯。

　　“我会照顾好妈和欢欢的，你不用担心。

　　他最近赌运不错，不仅不打我们，还往家拿钱，你别听妈胡说。”

　　冷灿听到院子里的动静，赶紧将冷烈推走。

　　冷烈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他挥了挥手，披着清辉，乘着露水，踏上了归途。

　　***

　　“小汐，冷烈出事了！”

　　白沁急匆匆跑过来，拉起关语汐的手就跑。

　　关语汐心里略略一紧，甩开她道：“他出了什么事，你怎么知道的？”

　　“都啥时候了，你还有闲心打破沙锅问到底？”

　　白沁着急忙慌地又去拉她。

　　她越急，关语汐反而越平静，“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去了不是添乱？”

　　更重要的是，她怀疑白沁又给她设了个陷阱，让她跳。

　　白沁跺了跺脚，一脸气愤，“冷烈快把冷红星打死了......”

　　冷红星又去作死，挑衅冷烈了？

　　关语汐看着她的背影，眼睛微微眯起。

　　“等等，我跟你去。”

　　白沁脸上闪过一丝喜色，顿了顿才转身，埋头拉着她就跑。

　　关语汐有些心焦，反倒跑到了白沁前面。

　　“我，我不行了，你自己去吧，他们，在，在堰塘坝那儿。”

　　白沁喘着粗气，就要往地上坐。

　　关语汐将她强行拽了起来，“我一个人害怕，你陪我。”

　　到了堰塘坝，却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人在哪里？”

　　关语汐将白沁推在前面，小心提防着她。

　　白沁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四处扫了一圈，“咦，刚刚还在这里呢，哎哟......”

　　关语汐一时不察，被她带倒，刚想放手，就被白沁拉下了斜坡。

　　“去死吧，你！”

　　白沁狞笑着，想将关语汐踹下堰塘。

　　关语汐死拽着她的手不放，“白沁，你疯了吗？”

　　她以为，白沁最多也就是故计重施，想毁了她的清白而已。

　　哪知道，这女人却想要她的命！

　　白沁哈哈大笑，状若疯癫，“就算我疯了，也是被你逼疯的。

　　关语汐，若不是你将我赶出你家，我用得着去讨好冷红星么？

　　若不去他家，我又怎么会被他那些混子.......你，还有冷烈，你们都该死！”

　　关语汐心里五味杂陈，她真被那些混子一起糟蹋了？

　　冷红星，真他妈不是人！

　　“你要怪也该怪你自己，怪冷红星，怪那些混子才是。

　　我帮了你那么多，你一点儿不记我的好，反而只记我不再帮你的仇？

　　女知青中就你好吃懒做，你还有脸了？”

　　关语汐嘲讽道。

　　升米恩斗米仇，果真如此。

　　反而是一直欺压她的冷红星，稍微给点好处，她就屁颠颠地同流合污了。

　　白沁冷笑，“我有脸没脸你管得着？反正你都要死了。

　　放心吧，冷烈那糙汉很快也会来陪你的！

　　你们两个土老帽，到了阴间也正好配成一对儿。”

　　冷烈有生命危险？

　　关语汐瞬间不淡定了，用力将白沁拽了下来，紧张地盯着她，“冷红星想对冷烈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