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花眼了吧?”周文晟依旧沉浸在与顾南枫对话的回忆中,听到王斌的话,周文晟第一时间回头去看,可却什么都没看到,“这么晚了,她来湖大做什么。”
“那也太像了……”王斌嘀咕着。
“你这句话记录的怎么怪怪的?”周文晟没有理会王斌的嘀咕,而是指着记录本上的一句话,看着王斌。
“哪里?”王斌开着车,无法看记录,只得示意周文晟念给他听。
“辨认郑羽的照片,他说,对了,这才是郑羽,这才对。”周文晟顿了顿,问道,“什么叫‘这才对’?前言不搭后语的!”
“他怎么说,我就怎么记的呗……”面对周文晟的指责,王斌有些委屈。
“你确定?”周文晟的眉毛都快拧成了疙瘩,他发现自己的记忆正在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变得模糊。他甚至想不起在辨认完照片后他又问了些什么。
这种感觉让周文晟莫名感到心慌。
这是从警多年以来第一次遇到这样诡异的情况。
“头儿,我办案能力确实不如你,可做笔录我还是有信心做到一字不错,一字不漏的。”王斌拍着胸脯保证道。
“我后面没有追问?没有要他解释?”看着记录上自己并没有追问顾南枫“这才对”的含义,周文晟有些不敢相信。
“没有,”王斌回忆道,“当时你好像特别着急,急着结束问话,所以问了他咨询室的位置之后,就示意我让他签字了。”
“之后呢?之后发生了什么?”周文晟此刻已经彻底想不起来回到车里之前都发生过什么了。
这种感觉让他不由自主的发抖,未知的恐惧从心底发芽,转眼间就如藤蔓一般从毛孔冒出,将他包围,并紧紧缠绕。
“之后你就带着我快速离开了白梅山庄,说要去顾南枫的咨询室看看,我还说这么晚了,要不明天再去……”王斌说着瞥了一眼周文晟。
这一瞥不要紧,惊的王斌迅速将车靠边停车。
“头儿,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差?”王斌急忙从收纳盒里取出一支烟,点燃后,塞进了周文晟嘴里。
“没事,没事。”周文晟嘴上说着没事,可浑身却抑制不住的发抖。
“你脸色怎么白成这样……不会是低血糖了吧?”王斌满脸担忧的看着周文晟。
面对王斌的关心,周文晟却只能勉强抬起自己僵硬的手,示意自己没关系。
王斌将车窗打开,又下车买了瓶冰镇饮料,回到车上,拧开瓶盖,递在周文晟手边。
此刻,周文晟刚刚控制着微微颤抖的手将烟蒂按灭在车载烟灰缸里。
不知为何,他隐隐觉得自己似乎遇上了跟陆晓寒一样的情况。
自己失忆了!
冰凉的饮料贴上了周文晟的手背,拉回了些许意识。
“不了。”周文晟推开了饮料,伸手搓了搓有些发木的脸,深深吸了几口气。等到身体不再发抖,这才对王斌轻声道:“打电话给家里,让他们明天派人去查顾南枫的咨询室。你送我回局里。去找苏筱青。”
…………
“你怀疑你被催眠了?”苏筱青端了杯热水递在周文晟手边。
微烫的水腾起袅袅水汽在柔和的暖光灯的光线中弥漫,透过玻璃杯传递出的热度,烫得周文晟掌心微微刺痛。
玻璃杯在掌心转了两转之后,被周文晟端起,一饮而尽。
“慢点儿喝,别烫着……”苏筱青的话还没说完,周文晟就已经把水喝干了。
微烫的水顺着喉咙滚落,微微的刺痛从喉咙漫延到胃底,周文晟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呼……”长长的出了口气,周文晟这才感到自己似乎是又活过来了。
“老周,你这是撞邪了?”苏筱青看着周文晟稍稍回过一些血色的脸,站起身又倒了杯热水递在周文晟手边。
“我失忆了。”周文晟接过水杯抿了一口之后,看着苏筱青认真道。
“你失忆了?”苏筱青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周文晟的办案能力和心理素质在整个市局都是数一数二的,若不是这样,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坐上了重案组头把交椅。
可此时的周文晟却面色苍白,双手颤栗,眼神飘忽不定,呼吸时急时缓,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眼见周文晟不像是在拿她开玩笑,苏筱青不由得瞬间严肃了起来。
她起身拉上了厚重的窗帘,点上了有安神作用的香薰,又打开了轻音乐,随后坐在了周文晟对面。
周文晟喝着杯子里的热水,将他和王斌去湖大的事大致讲了一遍。
“你们今天在湖大见了湖大的副校长刘福军和辅导员孙伟,你还去旁听了一点心理学讲师顾南枫的讨论课,然后又对顾南枫进行了问讯,对吗?”苏筱青安静的听完周文晟的叙述后,轻声确认着这一天的行程。
“是。”周文晟喝了口水点点头。
“跟刘福军和孙伟的交谈你都有印象吗?”
“有,所有的对话我几乎都记得,唯独跟顾南枫的对话内容我现在几乎是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如果不是有录音和笔录,我会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对顾南枫进行过问讯。”周文晟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
“那你跟顾南枫交谈时发生的事还有印象吗?”苏筱青心中有了些许判断。
“很模糊。就像是感觉自己知道,可等到要仔细看清说出来的时候,大脑中又变成了一片空白。”
“初步判断你应该就是被人催眠了。而且催眠你的人极有可能就是顾南枫。”苏筱青面色有些凝重。
能大庭广众之下轻而易举的进行催眠,这就足以说明了对手的强大。
而选择催眠警察,这更是对警察和法律的藐视与挑衅。
苏筱青几乎已经能断定这个顾南枫并非良善之辈,可她却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顾南枫有问题,更没有证据能将其绳之以法,这让苏筱青很是窝火。
同时她也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与威胁,她隐隐感到,这将是她遇到的有史以来最强劲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