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个大肉包,白玉天一人吃了五个,一只鸡、一只鸭也吃了一小半,两杯茶水喝下,肚皮悄无声息地鼓了起来,好生满足,隔着衣服摸了摸,不自觉地打了两个嗝。
张燕儿见之,故意问道:“白大哥,你吃饱了没有?”
白玉天强行打了个嗝,笑答道:“你若不笑话我,真能再吃下半碗面条。”
萧若云道:“今日我师兄生辰,留着肚皮去龙虎山庄吃顿好饭。”
听到“生辰”二字,张燕儿这才想了起来,白玉天也是今日生辰。连忙端起茶杯,以茶代酒,跟白玉天的茶杯碰了一个,欢声道:“白大哥,你生辰快乐。”
见萧若云也有意无意地端起了茶杯,白玉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微笑道:“多谢燕儿姑娘!”
“那起程吧,赶往龙虎山庄吃午饭。”萧若云起身,离开饭桌,走向柜台,付了饭钱跟房费。
白玉天起身,拿好桃木剑,拿好行礼,跟在张燕儿的身后,朝店外走去。
出得大门,见蒋道功、徐三娘的遗体已移进了棺木,放上了牛车,三人走了过去,朝着两副棺木行起礼来。
白玉天行过礼,对着六位镖师说道:“帮你们叫了面条,差不多上桌了。吃完早饭,你们护送蒋总镖头他俩的棺木回去,主理好镖局里的事务。等我处理好身边琐事,就去衢州找你们。”
镖师们回话道:“是,总镖头。”
萧若云带着女儿话别六个镖师,跟在白玉天的身后,离开浮萍客栈,出得小镇,迈步山野间。
山道上,行人来来往往,形色匆匆,一眼看过,好似没有一颗心是闲着的。唯独白玉天,有美人相伴,欢愉得很,眼前一片美好。花开花香,树绿树长,水流水清,连飞舞在天空中的鸟儿都愿意为他留下两声清脆入耳的鸣唤。
萧若云母女俩羡慕不已,不得不承认,这人真好,万物亲善。
张燕儿闲来没事,突然惊叫一声:“那是什么?”
萧若云随着燕儿的目光望去,沙地上躺着六人,有一人像是许文亭。
白玉天将那儿瞭望了一眼,不加理睬,继续赶他的路。
三人很快穿过一个小山谷,走进乡野间,花香扑鼻,蜂蝶狂舞,飞鸟满天,生机盎然。
“油菜花开满地黄,丛间狂舞蜂蝶忙。清风吹拂金波涌,飘溢醉人浓郁香。”
一段歌声从一片一望无际的油菜地中传出,时隐时现,婉婉转转,引诱人心。
听着歌声,望着那百里黄金,闻着那十里飘香,张燕儿两条娥眉闪动不停,喜气的眼睛春韵千层,晕红的脸蛋光彩照人,配上那春波荡漾的身姿,美不胜收。
白玉天走在身旁,情海欢闹,全身酥麻,就想贴上去抱上一抱,亲上一亲,以解馋念。
萧若云见白玉天瞧着女儿的那双眼睛泛着金光,不好意思地问道:“小白,你怎么哪?”
白玉随口答道:“没什么,景色怡人,春心涌动,浮想联翩。”话语飘散,发觉自己好生轻浮,实为不该,赶忙将脸蛋转了开去,连羞带涩挤满一身。
张燕儿一个偷笑,羞羞怯怯地赶起莲步朝前方小跑而去,笑声在口,花香在手,芳华一身,喜喜动人。
白玉天一眼看过,六神无主,像个悬丝傀儡般紧随其后,驱赶着蜜蜂蝴蝶。
萧若云看着这两个烂漫无暇的孩子,想为他们高兴,也想为他们忧伤。
江湖儿女,有了情,就有了牵挂,就有了羁绊,就有了忧愁。血性与柔情,将在无数个缠绵中消耗殆尽,命格里装着的不再只有自己。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着不慎,不仅误己,还会害人。
张燕儿轻盈的脚步乱抛,轻歌曼舞一路,百亩花海很快就被她抛在了身后,走进了一片松树林中。
白玉天听到几个轻微的刀剑声,一个纵步跃起,挡在了张燕儿的面前。
张燕儿见白玉天眼睛闪烁,不像好人,生怕他又要像放荡不羁的言语一般轻慢自己,上前一步,轻声问道:“白大哥,你怎么哪?”
白玉天轻声答道:“前面有打斗声,我们要不绕着点走?”
萧若云道:“可从这儿去龙虎山庄,前边是必经之路,要是绕开,就赶不上午饭了。”
白玉天道:“张夫人,一顿饭而已,干吗非得去龙虎山庄吃。”
张燕儿道:“难怪你早上吃的那么饱,原来早打算好了。”
白玉天道:“蒋总镖头为吃这顿午饭,命都丢了,我可不想步其后尘。”
萧若云很不理解,问道:“白少侠,你怎么这么说啊?”
白玉天道:“张夫人,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萧若云道:“白少侠,有话尽管说。”
白玉天道:“张夫人,张大侠乃龙虎山庄的女婿,蒋总镖头乃龙虎山庄的好友,都是南方武林一等一的角色,一个被要挟,一个被暗害,你不觉得事有蹊跷吗!”
萧若云道:“那我们没必要绕开这里。”
张燕儿附和道:“我娘说的对,绕来绕去,只是多走一段冤枉路。”
白玉天有些为难,毕竟收了人家一百两银子,安全护送她们到目的地是职责所在。好言相劝道:“你们干吗非得今天去龙虎山庄啊?明日去不行吗?”
张燕儿道:“我妈妈学艺于龙虎山庄,张天龙是我大师伯,我们是去祝寿的,明儿去就失了礼数。”
白玉天生于山野,长于山野,很少与外界往来,对世俗礼数没多少情感。道:“只为祝个寿,把命搭了进去,太不划算了。”
萧若云道:“白少侠,若真如你说的这般,我更应该去了。”
白玉天道:“为何?”
萧若云道:“师门有难,岂能置之不理!”
白玉天道:“我收了你一百两银子,去不去本该由你们说了算。可要是真有个来者不善,就是护送你们去送死,于心何忍。”
萧若云笑道:“白公子,师门有难,理当共赴生死,没有送死一说。”
白玉天将萧若云看了一眼,见她心意已定,实难改变,道:“那就去吧!不过你们得答应我,打不赢就得跑。枉送性命,绝非什么光彩的事情。”
萧若云淡淡一笑,见女儿一脸的芳华,忧心忡忡,真不知该不该接着往前走。
三人走出松树林子,刀剑声,喊杀声,叫骂声,声声袭来,吓得张燕儿脸色紫青,双眼迷茫。
白玉天看着前边几十人正在招呼着兵刃,你追我赶,好个滋味,将萧若云母女俩看了一眼,温言道:“要不你们在这坐一会儿,我过去看看先。”
萧若云看了看那些打斗的人儿,有一小半好生面熟,小声回话道:“一起过去吧。”
白玉天听过,一个纵步跃出五丈之外,再一个纵步跃入战圈之中。见一个黑衣人对着地上的一个青衣汉子就是一剑刺下,直取汉子的小命,好生毒辣。实在看不过去,只好对着黑衣人就是凌空一掌。
黑衣人没有察觉,中了白玉天一掌,一声惨叫,撞向另一个黑衣人,倒在一堆。
白玉天见自己出手如此之重,都没人感觉到他的存在,好生气恼,向着战场一声嚎叫:“住手!”声音好如洪钟,响彻山谷,十里共鸣。
那些斗得如火如荼的勇士们受到惊吓,停下手中的活儿,撤出战圈,分站东、西两面,朝白玉天瞧了过来。
白玉天一见,赶忙一个纵跃,挡到两伙人的中间,将双方扫视一眼,好言相劝道:“各位,有话好好说,没必要刀来剑去的。命就一条,应当珍惜才是。况且练武也不完全是用来一决生死的。”
黑衣堆里走出一个银丝黑袍人来,见白玉天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还想多管闲事,简直自不量力。厉声喝道:“小子,你是何人?若不想死,滚到一边去。”
白玉天向银丝黑袍人看了一眼,见他眼睛里恶念纷飞,打趣道:“小可白玉天,又名玉面郎君。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也不知道该滚向那一边,可能要让阁下失望了。”
好些汉子一听,立马哄笑开来,忘记了刚才的生死搏斗。
黑袍人见白玉天牙尖嘴利,不知天高地厚,很不喜欢,凌空一掌劈来。
白玉天一掌回礼,两股掌力相交,强劲的掌风将黑袍人逼退数步。
银丝黑袍人稳住步子,一个招手,四件黑衣飘荡而起,四把宝剑刺向白玉天。
白玉天宝剑出鞘,一道寒光闪现,砰砰砰砰四声,四柄宝剑齐断,四个黑袍人被逼退回。
银丝黑袍人道:“好剑法!你师傅是谁?”
白玉天道:“要打就打,不打就滚,说这些废话干吗。”
夸赞人都不行,银丝黑袍人很是气恼,疾步向前,犹如一道黑影射向白玉天。
白玉天闪身一掌迎上,两股真气相撞,四围枯叶飞舞,青草弯腰,树枝摇摆。
两人交手到第五掌,只见黑影向后飘出,身后同伴伸手接应,反被撞倒在地。
银丝黑袍人见白玉天小小年纪,内力却如此深厚,惊讶不已,不敢恋战,双手一拱,大声说道:“公子武功出奇,实属罕见,后会有期。”随即手一招,带着同伴往西边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