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三日。
午时。
风尘仆仆的一行人,抵达了中岳城治下的卫县。
范长在陈渊身边指着路,道:“自卫县往东,最多半日就能抵达中岳城。”
陈渊道:“咱们这些人,不是武者就是修士,你带来的一队人马还是军中兵将,都是受得住长途跋涉的,不用在临门一脚前停下来休整。”
范长犹豫了一下。
平王从旁走出,笑道:“他停在这,是因卫县有个被称为天下三奇之一的奇景,是往来中岳之人必定要看的。”
陈渊奇问:“还有这样的地方?有何特点?”
“那自然是天下闻名的凤鸣台了,陈君居然不知?”徐正元也走了过来,面露疑惑。
“陈师一心向道,也是正常的。”孙正钥凑了过来,“凤鸣台在大浩劫之前便就建立,说是高台,其实是一座石碑,亮如明镜,能照人虚实,内生异象。”
平王补充道:“根基越是深厚的人,照得的异象就越是浓烈,前朝几位有名的修士,曾有三日异象,且三日不消。以陈师的修为,这异象必然通天彻地,着实让人期待。”
“若只是人前显圣,没必要特意去看。”陈渊摇摇头,有机会他不会错过,但特意跑过去,就给身边几个熟人看,确实没多大必要。
平王却道:“若单纯只是显露异象,又怎能位列天下三奇?另外两奇可都是大名鼎鼎,一个是升仙台遗址,一个是传说中藏着上古传承、行踪不定的虚王殿!”
“哦?”陈渊终于来了兴趣。
升仙台他已清楚来历,虚王殿倒是第一次听说,但有着上古传承,还能行踪不定,若不是杜撰的传说,肯定有点东西。
以此类推,凤鸣台似乎也值得期待一下。
一念至此,他道:“我不喜欢绕圈子,你也不用铺垫了,直接说吧。”
平王收起笑容,老老实实的道:“故老相传,说这凤鸣台的石碑可能是三生石所铸,曾有火凤居其上,所谓异象,正是个人的前世之景显化,如果能参悟通透,甚至能窥见光阴之秘,觉醒前世宿慧!”
“光阴之秘?”陈渊听到这四个字,精神一振,“走,去看看。”
他可还有一件半毁的伴生之宝,正好和光阴相关,只恢复了一小点威能,若此处真能照见光阴,加快光阴镜的恢复,能省去不少苦功。
凤鸣台所在的承凤台,位于卫县之北,山下驻扎着一支兵马。
兵营依山而建,法度森严,营中兵卒身材强壮、气血雄壮,更萦绕着肃杀之气,陈渊一看,就知道是沙场厮杀出来的精兵。
“我在西北也见过不少兵卒,单论气势、体格都比不上眼前这些兵卒,也就只有定西军的部分兵卒堪堪接近,可惜整个定西军都已离散,余部不多。”
范长闻言精神一振,正待吹嘘两句。
平王却说:“能在这守护凤鸣台的,放在禁军里面也是一等一的精兵,其他地方很难见到,除了银国公的银家军!陈师你若是见了银家军,才知道什么叫令行禁止、所向无敌!比起银家军,这支建武军,又不算什么了。”
“银家军?”陈渊听界外来客提过这个名字,评价甚高,“有空是要见识见识。”
说着,到了山脚底下,陈渊抬头一看,随后吩咐道:“你们应该都见识过凤鸣台,就在山下等着吧,不用跟着上去了。”
“将军,不去见一见?你也曾在景阳侯麾下为将,他的世子过来,就这么不闻不问?”
就在几人穿过兵营时,建武军的都虞侯黄冰也得了消息。
“我以什么身份见他?他被西北人架起来,说是天下第一高手,各种情报真真假假的,又是打破天人界限,又是阵斩神君!我去见他,礼重了,易为景阳侯的兵马所制,礼轻了,又显得不恭,不如不见。”
顿了顿,黄冰又道:“再说了,我放任武者、修士过营入山,是要让他们看到成小子的异象残留,震慑和感染他们,好便于人道大典的编撰,我去不去的,又有什么打紧?”
陈渊没心思浏览沿途景观,脚下一动,在峭壁、险崖上如履平地,几个起落就到了山顶。
他站定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座石碑,粗略一看,也得十丈高,表面光洁如镜。
“这高度,难怪被叫做凤鸣台。”
正有三三两两的几群人,围在石碑边上,都是江湖武者打扮
“这些人都是宗门出身,慕名而来的,呼——呼——”范长追了上来,一边喘息,一边介绍,“最近因成兄之故,往来之人甚多,但来的人多数都要先在此处转一圈,世子请看……”
他抬起手,指向一处。
陈渊的目光顺势看去。
这山顶上没多少草木,除了凤鸣石碑外,大多是光秃秃的岩石地面,在离着石碑三四丈远的地上,却有好大一片奇特的图案,似是被人刻在上面的,形如阵图。
此时,正好有个穿着黄色直裰、手拿长剑、公子模样的男子站在旁边探查。
天上,正是日上中天之时。
突然。
那片地上阵图泛起光辉,迷迷蒙蒙的扩散开来,如同光雾,笼罩四周。
一道道光线在光雾中穿梭,如长河般蜿蜒起伏,分叉甚多。
“这就是成华成少侠的残留异象?看着如天下山水图一样……”
有人惊叹着感慨。
说话间,形如江河的光线流向骤然一变,都朝一处汇聚,最后凝结为一团光芒,竟似个小太阳一样,照耀山顶,隐约还能感觉到一点热量。
不过,几息之后,这景象便消散不见了。
“百川归海,普照天下!难怪师兄在信中百般叮咛,让我一定要来承凤山,看一看成少侠的异象残留,原来是这个意思。”
“这是有寓意的,百川归海,有容乃大,那位成公子最近正要杂糅百家,联合各宗,编撰一套人道大典,正应此异象!”
“那这这个如旭日东升,普照天下,岂不就是说,他能实现宏愿?待得大典编撰完毕,便能泽惠天下?这可是人道盛世!”
山上的人虽然不多,但个个嗓门不小,越说越是激动、兴奋,似是被异象所激。
“异象还能残留?”
陈渊却表情古怪,他转头问道:“你可别说,此处每日都是这般模样。”
范长料到了他会有此一问,就道:“自古以来,这凤鸣台所激发的异象就千奇百怪,有许多能残留的,不过最长的记载,也不过就是三年,三年之期一到,就会消弭。”
陈渊却道:“这要是每天都这么普照一番,一次两次还好,要是次数多了,就有些奇怪了。”
范长想了一下,赶紧道:“这异象是每日午时才会激发。”
“午时啊。”陈渊看了一眼天色,“难怪你先前急着赶路,到了这里,又不愿意前行。”
范长心中一跳,解释道:“世子莫要误会,我其实……”
陈渊没等他说完,便说:“有以名相辅,有以赌注相诱,有赠以珍物的,也有这等许以玄学的,那位成华道友人道大典的编撰,还真是煞费苦心、环环相扣,先不说修为如何,只说对人心的把握,就非一般人可比。”
他是真有几分欣赏成华了,若在洞虚界碰到这等有志向的后辈,说不定还要勉励一番、给点帮助,相比之下,自家新来的记名弟子就有点太实诚了。
突然,有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你这话中有几分妒忌之意。”
说话的人正是那黄衣公子,他看着陈渊,淡淡道:“不过,我也理解,都是练武、修行术法的,想压人一头是正常的,但应该堂堂正正的面对,而不是背后非议。你若是觉得自己的异象比不上他人,就回去苦练,说不定修为上去了,异象也能变化。”
“这位公子,你误会了……”范长心中一突,正待解释。
黄衣公子已转身朝石碑走去。
他一边走,还一边说:“我本来只想走个过场,但见了这异象残留,倒真想见见成华本人,看他是否值得结交了,能否让我心甘情愿的助他成事!”
“好为人师,可不是好习惯。”陈渊眉头皱起。
“是在下孟浪了。”黄衣男子说着拾阶而上,抬起手,按在光滑的碑面上!
嗡!
瞬息之间,有冥冥之声响起。
光滑的镜面上有烈火跳动,几息过后便呼啸而出,漫天飞舞。
“烈火狂舞!好重的杀气!这人是谁?”
“烈火之相,炽热如火,若不是预兆他前生烈火烹油、一生炽烈,就是说今生是火命,一遇契机,便可燃烬此生!”
“不简单,今日见得异象都不离凤台,本以为见不得横空之相了,刚要走,却碰见一个。”
陈渊胸中的铜镜微微震颤。
“果然蕴含有光阴之力!”
呼——
狂风一吹,火光消散,异象消弭。
黄衣公子收回手掌,冲陈渊拱拱手,也不言语,就打算下山。
“不虚此行。”
“开眼了。”
“总算没白来。”
余下几人见了个大异象,也是心满意足,准备离去。
陈渊这会已顾不上那黄衣公子,按住胸口,径直上前,将手贴在石碑上。
触感冰凉!
咚咚咚!
胸中,铜镜一下一下震颤起来。
陈渊闭上眼睛,神力渗透,沟通石碑。
倒也有好奇的人转头看去,结果几息过去,碑文表面无半点变化。
“好家伙,今日算是开眼了,凌空的大异象不好见,可一点异象都没有的也罕见,这位是谁?命格委实惊人了点。”
黄衣公子已到了山顶边上,扫了一眼,微微摇头。
范长也是一愣,想着这位怎么说也有着天下第一的名头,怎会无半点异象?可这都几息了,真要有也该显露了!
随即想着自己一力主张过来,万一不见异象,这凶人觉得脸上无光,迁怒自己就不好了,赶紧安慰道:“陈君,所谓异象,不过玄学之说,做不得准,你的修为是真实不虚的,这……”
咔嚓!
突然有细微的裂痕,自石碑表面浮现。
两更保底,等空下本章会略作润笔修改……
今天可能还一张,但要等我处理完琐碎之事,卡能否赶出来。
现在准备出门,去岳父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