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谨慎的拿出毛笔,还有那盒朱砂。被我用刀片剜出的两个血球般的眼睛,不停向下流淌着鲜血,染满了夏洛洛整个后背。
我已经连续将近十五个小时,没有合眼了。但是我精神却兴奋得一批。
最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要来了,三四不画,我一直没有画过,更别提一次画两。
请神倒是请过好几次,但没请过这种禁忌级别的。我已经不记得这是我第几次为了放松心情深呼吸了。
毛笔轻轻点了一下朱砂,干燥的朱砂在毛笔碰上的瞬间,就攀附上原本洁白的软毛。
这支毛笔不是那个男人留给我的,是我自己做的。其实肉符道士的每一件东西,细说起来都有点来头。
说它珍贵吧,又随处可见,说它是个垃圾吧!要弄一套又麻烦得蛋疼。
七只七年以上的大白公鸡,取七片尾巴上的白鸡毛,就成了这杆毛笔的笔头。
笔管是十七年槐木钻孔,当然,要是能找到七十七年的,那就更好。等到整个笔头都吸满了干燥的朱砂后,我抬手向被我剜出来的眼球部位点去。
别问朱砂不掺水怎么吸满的,也别说违背科学。您看我现在干得那一件事,跟科学沾边啊?
我手中毛笔还没有落下去,搭在身上的褂子就一阵发热,就跟火烧起来了一般。
手一抖,差点就偏离了落笔的位置。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哪怕我第一次给人画肉符,虽说当时的气氛有些古怪,但也没有现在这么玄幻。
我有种将褂子扯下来的冲动,但是理智告诉我不能那样做。一只白净的手搭上我的肩膀,赵卿声音低沉的说道:“画。”声音低沉有力,我瞟了一眼赵卿白净如同女人的手腕。
差点没把我舌头给咬到。一只肥嘟嘟,一看胶原蛋白就很充足,毛毛虫样式的虫子从他袖口钻出来,顺着他的手腕爬上我的肩膀。
更让我吃惊的是,他手腕上有个一闪而过的疤痕。要不是我是个肉符道士,我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那个疤痕和手腕的皮肤一个颜色,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来。这是张肉符,画的是什么我没看出来。
但是那种画法,也是四种不文法之一。坦白的讲,我敢画麒麟溢血,也敢用割肉这种画法,但也不敢用他手腕上那种。
三四不画中,四种不画的画法分别是:绣皮、割肉、注脉以及雕骨。赵卿手上那张肉符,就是用雕骨的画法。
前面三种,我都有把握试一下,但是雕骨,我一直连从什么地方下手都不知道。
雕骨雕骨,就是把符雕在骨头上。这世上,除了我和那个男人,还有谁会话肉符?
还是雕骨这种连我都掌握不了的画法。随着赵卿手腕爬出的那只虫子爬到我的肩膀上。
我整个人从里到外的透出一股清凉的感觉。专注了一下精神,我再次握着沾满朱砂的毛笔,向夏洛洛的后背点上去。
这次没有在发生意外,毛笔准确的落在我开眼的地方。朱砂混杂着血液,猩红叠着鲜红,夏洛洛背后这只麒麟,立马有了一丝活性。
这只红眼,凭空给麒麟增添了几分妖邪的气质。刚一提笔。耳边就响起两声嘿嘿的冷笑。
封闭的工作室内,挂起一道刺骨的寒风,简直就是可以冻掉耳朵的那种寒冷。
搭在身上褂子,这次直接发出淡淡的黄光,才将这股寒冷驱散了几分。
轻微的两声扑闪,原本填满半个屋子的光亮消失一大半,只有工作台附近还依然是在光亮之中。
七只往下淌蜡油的蜡烛,现在只剩下三只还在接着淌。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呼哧带喘的声音。
躺在工作台上的夏洛洛突然惨叫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她惨叫。整个后背麒麟图案覆盖的地方凸起一条条青筋。
这些青筋还跟小蛇一样,在不停扭动。赵卿嘴唇被冻得乌黑,刚才那一阵寒风,他一点准备也没有,估计现在十分不好受。
我也是全赖身上搭着的这件褂子,要不然比他好不到哪里去。我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这次开眼请来的神,怕不是什么正神。才开一只眼睛,青蜡就灭了四根,要是等青蜡全灭了,我们在场三个人的魂,估计也就没了。
燃青蜡,就是为了守魂。这次请的神,怕不是什么易于的玩意。开眼请神,这个神不是神仙的神,要是我能请天上的神仙,还画个屁的肉符,早就上路去西天取经了。
这个神是一种灵性,就好比眼睛有神是活人,双目无神就是傻子或者死人。
夏洛洛不停地再扭动嚎叫,赵卿乌黑的嘴唇不停颤抖,身上各种颜色的虫子从他衣服裤子的缝隙间掉了下来。
我手里拿着沾满朱砂的毛笔,不知道该怎么办。开弓没有回头箭,这请神容易送神难,要是我不把这麒麟的两只眼都给开了,估计这玩意就赖在我纹身店里不走了。
更重要的是,夏洛洛估计得活活被疼死。但要是接着开眼,护魂的青蜡只剩下三支了,开第一只眼时,就接连灭了四支。
要是青蜡全灭完,我身上有这件褂子,能不能挺过不说,起码有个心里安慰。
但是赵卿现在差不多都快被冻成植物人了,估计魂直接就得被收走。我左右看了他们两人一眼。
娘的,横竖是个死,我不画,赵卿也得被请来的这玩意给活活冻死。画!
沾满朱砂的笔头狠狠向下一戳,笔头直接压扁。耳边嘿嘿的冷笑声接连不断,立在箱子上的一排青色蜡烛,最后还燃烧着的三根直接折断。
昏黄的光亮消失,四周陷入一片死一样的黑暗。就连一直惨叫的夏洛洛,也同样闭了嘴。
一步一顿,很有节奏的脚步声响起,有东西向着我们这边走来了。身上这块布料一样的褂子,模糊的人像轮廓随着脚步的靠近,慢慢清晰起来。
但依旧看不清五官是什么样。我看不见,但我能清楚的感觉到,有个浑身散发阴冷的东西,从我面前走过。
过了好一会,躺在工作台上的夏洛洛突然满足的叫了一声。四周的气温也开始变得正常,光亮也从缝隙间投射进工作室内。
夏洛洛背后的麒麟,闪烁着妖冶的红光。被刀割出来的红色疤痕,组成了麒麟身体的线条,就好比周身都在溢血一般。
朱砂混合血液的眼睛,炯炯有神,就跟活物一样。夏洛洛扭了一下脖子。
“完事了吗?真舒服!”我:……